祝凱旋一聽就來了精神, 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正經不正經的話題, 對著茫茫人海左顧右盼探頭探腦:“哪呢, 哪呢?”
傅行此不搭理他。
男人的第一感到第七感全都在告訴他, 宴隨的父母——尤其是羅女士, 好像不太喜歡他,隔得大老遠的, 他都從這位珠光寶氣的女士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嫌棄之情,她都不等他微笑頷首示意,就視若無睹地把視線移走了,移走的前一瞬,如果傅行此沒看錯, 他好像還遭了個白眼。
傅行此:???
一千個丈母娘眼中有一千個女婿, 他知道自己不是人民幣做不到人人都喜歡, 但自認外貌到家世配宴隨怎麼都委屈不了她,她媽至於這麼看不上他麼?
可以不喜歡, 但請不要侮辱。
不止是兩位中堅力量歇了菜, 倪冬等人則被傅行此那兩聲驚人的稱呼震得半天回不了神。
喊錯名字事件過後,當著傅行此的麵沒人敢提這檔子事,但背後可是熱火朝天議論了好一陣的, 就傅嫂是否會下崗展開激烈的辯論。
平日裡傅行此“除了家裡那個熊孩子, 我不可能慣著任何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導致正方占了絕大多數, 正方認定傅行此不可能忍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反方人丁稀薄, 隻有祝凱旋一個人, 外加三分之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倪冬,對於最終結果,祝凱旋看這群龜孫像千年老妖看蝦兵蟹將,解釋都懶得解釋,隻不屑吐槽道:“你們懂個錘子。”
結果當然是祝凱旋贏了,很多時候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而打賭輸掉的眾人,剛剛陸陸續續接受現實,又迎來堅定走不婚丁克道路的傅行此無比自在地喊女方家長老丈人和丈母娘。雖然說,這麼叫女方父母就像交往期間的男女朋友會用“我老公”“我老婆”來代稱對方隻是表親昵,有時更是圖個直白方便,畢竟“老丈人”比起“我女朋友的爸爸”簡短了一半由於。
但從傅行此嘴裡說出來,聽著就有點詭異了。
信息量略大,眾人一時半會難以消化。於是本來鬨哄哄的一群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倪冬第無數次一邊後怕一邊衝祝凱旋作揖致謝,謝他酒吧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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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遭羅女士嫌棄,但傅行此覺得自己做小輩的還是應該主動前去打個招呼,他打算先找宴隨確認一番,打開和她的聊天框正要給她發微信,她倒是先他一步發了張和傅明灼的合照過來,兩人帶著黑漆漆的3D眼鏡,一大一小擠眉弄眼湊鏡頭湊得老近,臉在鏡頭的畸變效果下都有些變形了,看著有點搞怪。
幸虧大的漂亮,小的可愛,再刁鑽的鏡頭還是賞心悅目。
傅行此暫時擱置自己原本找她的目的,回複道:「帶灼灼在看電影?」
宴隨:「嗯。」
傅行此:「她作業寫完了?」
宴隨:「沒寫過,你回來給她寫吧。」
傅行此:「少來,彆給我慣壞了。」
宴隨:「慣壞又怎樣。」
傅行此:「慣壞了以後你負責養。」
情侶之間的日常撩騷,宴隨喊停:「不跟你說了,電影要開始了。」
發消息的間隙裡,傅行此又趁著廳內燈光流轉朝宴其盛羅子琴夫婦看了好幾眼,確認無疑,既然她著急看電影,他也沒再問廢話。
一旁,祝凱旋手臂曲起橫著擱在他肩上,光明正大偷看他的聊天記錄,酸溜溜的“嘖”聲就沒停下來過,賤得人神共憤。
聊完了天,傅行此原本想收起手機了,根本沒想做絕,但這人就跟蒼蠅似的在他耳邊吵個不停,他要是不好好借題發揮一把,怎麼對得起這家夥的賣力表演。
於是他在祝凱旋眼觀鼻鼻觀心的注視下,悠悠然保存了宴隨發來的照片,設置成微信聊天背景還不夠,又設置成桌麵屏保,然後似笑非笑扭頭看祝凱旋。
祝凱旋:“……”
半晌,發出一聲做作的嘔吐聲,這是來自單身狗的微弱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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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婚禮儀式結束,新人退場,廳內燈光大亮,晚宴正式開席,穿著統一製服的侍者有條不紊地為各桌上菜,全場的注意力從舞台轉移到琳琅滿目的菜肴之上。
同桌有好幾位宴其盛的老舊識,難得碰麵,自然要把酒言歡,吆喝著小酌順帶敘舊談生意,羅子琴既聽不懂也不感興趣,身旁另一位生意人的妻子找她攀談,但三句話不離自己兒女,各種花式誇自家兒女如何有出息如何孝順,羅子琴最討厭這種人,但社交場上又不能不給對方麵子,隻好有口無心地應付著,心中厭煩至極,覺得甚是無聊,還不如關注那窮小子來得有趣。
對方完全沒看出她的敷衍,越說越興奮,就差手舞足蹈了,羅子琴自動屏蔽聒噪噪聲,眼睛順著方才的方向去尋人。
人實在太多了點,一時半會竟沒找到。
她收回視線,也不管身旁女士方才說了什麼,老神在在地附和道:“哦,是嗎?”
正這時,有年輕男人的聲音在側後方響起:“阿姨,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