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這萬種風情 喪喪又浪浪 11856 字 7個月前

這個早晨對宴隨而言是漫長的, 漫長得仿佛永遠到不了頭, 細微的時間縫隙被充盈榨取, 每一分每一秒, 甚至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毫秒, 都拉長特寫著,足夠經曆一遍百轉千回, 柳暗花明。類似於渺小細菌到了高倍顯微鏡之下無處遁形,有自己精妙絕倫錯綜複雜的結構組成。

這個早晨更是矛盾的。天光穿不過厚厚的遮光窗簾,房內灰蒙蒙,強烈的感官刺激下她淚眼朦朧,視線是半模糊著的, 心更是如同一團亂麻, 各種念頭還未成形, 又被他撞破,碎得不成樣子。

因為是他, 所以是踏實的, 放心的,任由她主宰她的感官世界,製造一起又一起的巨浪狂瀾, 在窒息和心臟驟停的錯覺中攀上一個又一個高峰, 哪怕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負荷這樣的折磨, 依然溫順地全然接納他。不論未來如何, 至少遺憾的年少的夢已經有了完整的結尾。

可也因為是他, 所以如履雲端, 和多年前深深愛慕過、卻又以為會陌路終身的男孩極儘親密纏綿所能之事,不真實感鋪天蓋地。回憶與現實不斷重疊融合又分開,撕扯她不堪一擊的意識。她在他眼中斷斷續續看到他當年的模樣,還有自己當年的模樣,包括一見到他便溢滿的滿心歡喜……全都一一重現,是顆未熟的梅子,一咬下去,滿口都是酸澀。可一回神,這分明不是八年前,他們之間真的隔了那麼深那麼長的阻斷,這讓她感到恐慌。

他已經不能離她更近,可她仍惶恐極了,身體深處那陣陌生至極的失控感加劇了這種惶恐,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試圖讓自己恢複些許清明,但怎麼都壓抑不住,身體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唯有眼睜睜看著它奔潰決堤,地動山搖,然後無能為力。

達到邊緣之際,宴隨尖銳地叫他的名字,想讓他停下來,溺海之人在沉浮之際抓住稻草妄圖自救,隻能徒勞地下沉,淹沒欲/海之中。

傅行此置若罔聞。

下一秒,宴隨所有的視覺聽覺觸覺包括思維能力全都失效,什麼都不見了,隻剩極痛苦又極痛快的狂流悉數爆發。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狀態持續了多久,因為已經徹底失去對時間的概念,有人在不停叫她的名字,很溫柔,和罔顧她求饒、不依不饒持續鞭撻的狠厲截然不同,她漸漸回了神,眼前的黑暗緩慢散淡,瞳孔重新聚焦,看到傅行此湊近了放大的臉,汗濕的額發,被情/欲熏染得不複清明的眼眸。

餘韻仍在作祟,她心有餘悸,見他又要繼續,慌忙叫他:“傅行此。”

傅行此輕輕吻一下她的眼睛:“阿隨。”

他放緩了力道和速度,在可接受範圍內,宴隨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來,渾身沒了力氣,嘴唇輕輕開合,幾乎沒發出聲音,傅行此側耳去聽,半聽半猜才聽說她說的是“我以為我要死了”。

他糾正:“你隻是高//潮了。”

宴隨點頭,不用他說,她自己也猜到了。據說,有相當大比例的女人一生都無法體會這種感覺,托傅行此的福,她終於不必覺得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了。

她那種不知所措和對未知領域的驚恐太明顯,傅行此了然,問道:“沒體驗過?”

這對男人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肯定。宴隨不想他蹬鼻子上臉,矢口否認:“不是。”

本來就不是因為他的技術,是因為她受自己心理因素的影響太大。

他笑一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唯有動作重新大開大合起來,置她的亦真亦假半推半就的掙紮於不顧,雖是商量的話,但完全不給拒絕的機會:“那再給我一次?”

宴隨怕極了那種瀕死的感覺,聞言抗拒得厲害:“不要,我不喜歡。”

傅行此把她翻個身,身體自後強勢地覆上來籠住她。

“彆怕,”他咬著她的耳垂,灼熱呼吸撩撥在敏感耳後,“有我在。”

結束的時候宴隨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年,兩次攀登頂點,她腦子昏昏沉沉,身體更是疲憊,連眼皮也掀不起來。

炙熱的懷抱潮濕黏膩,提醒著方才的抵死纏//綿,有細密的輕吻不斷落在她後頸和背上,安撫她還在顫抖的身體、戰栗的靈魂。

宴隨累得想睡個昏天暗地,但她還是還得去上班。上午有個會議,算是宴連的場子,她不去的話,難免像在給宴連下馬威,雖然下馬威這種事宴隨完全乾得出來,但這種行為顯得幼稚沒風度,而且很不討宴其盛的喜歡。自從上次在父親麵前掉了淚,所謂凡事開頭難,宴隨變得能屈能伸,該妥協時就妥協,不端架子,能用虛偽解決的事,絕不弄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待她呼吸平緩,傅行此把她翻過來麵對自己:“抱你去洗澡?”

有人服務當然樂得輕鬆,但宴隨拒絕了:“我自己去。”

房間裡沒開燈,情///事再荒唐再迷亂,一切都隱在昏暗中,尚能欲蓋彌彰,掩耳盜鈴,若燈光大量,女人獨有的羞赧和小心思無處遁形。

*

宴隨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站了半晌,鏡中的人,兩頰有不正常的嬌嫩潮紅,雙眸又媚又慵懶,含著盈盈水光,身體遍布他留下的痕跡,青的紅的紫的,配合視覺效果,渾身上下傳來的異樣感越發強烈,他連她的脖子都沒放過,上麵大喇喇地留著兩處曖昧的痕跡。

出門還得遮。

溫水洗去一身黏膩,酸痛的肌肉也舒緩許多。宴隨穿上浴袍,頭發用毛巾包起來,重新站到鏡前凝視自己。

終於不是那副被狠狠疼愛過的樣子了。

一邊哼著歌,閉眼用水衝洗麵奶的時候,她聽到衛生間的門被打開,有拖鞋在瓷磚上的踢踏聲由遠至近,停在她身後。

確認臉上不再有洗麵奶殘留,宴隨關了水龍頭,直起身來,麵上水珠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彙聚成一股股細細水流,順著臉部輪廓往下流,凝在尖尖下巴,而她的目光凝在身後的男人身上。

傅行此隨意套了件淺灰的浴袍,隻是很平常的裝扮,但因為身體關係的突破,她總覺得他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傅行此摟住她的腰的一瞬間,手背剛好接住一滴落下來的水滴,他反手擦在她浴袍上,手臂更收攏些,親昵地低頭在她脖子上親一下,靠在她肩上,鏡中與她對視著問道:“我是哪種男孩子。”

“嗯?”宴隨不解。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傅行此把方才她唱的歌詞用半生不熟的粵語念了一遍,重複問題,“哪種。”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隻能如此。

楊千嬅的《野孩子》裡的高///潮部分。

一旦答了哪種,便是承認了愛了。

宴隨反問:“那我是你最牽掛的女子麼。”

——但我會成為你最牽掛的一個女子。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隻能如此」的下一句。

傅行此不再看鏡中的她,直接看的實體:“我朝朝暮暮都在想著怎麼訓服你。”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隻能如此。

但我會成為你最牽掛的一個女子,

朝朝暮暮讓你猜想如何馴服我。

他用了同樣隱晦的方式承認。

數秒安靜對視後,傅行此撚著她垂落在耳邊的一縷濕發,換了個話題:“粵語很標準。”

錦城距離粵語地區隔了好幾個省,她是沒有任何粵語基礎的。

“在美國那會,香港朋友教的。”宴隨作答。

朋友二字,看似坦坦蕩蕩,但是細究起來,微妙無比。

傅行此輕嗤道:“錦城的方言都不會,倒有心思去學彆人的。”

原本傅家內部都是方言交流的,但因為宴隨不會說,傅行此和傅明灼包括家中普通話半生不熟的管家和阿姨,都不得不為了遷就她,大大提高說普通話的頻率。

宴隨從學前就開始接受雙語教育,很小的時候英文就溜得飛起,但是換了錦城方言,她隻能大致聽懂,順帶說幾個最常用的簡短詞彙,音調還怪聲怪氣,根本沒有半點身為土著的樣子,導致她和普通話說不標準的老一輩交流很成問題。因為羅子琴覺得家鄉話上不了台麵,從來都不教宴隨說,宴隨學說話開始,羅子琴就要求宴其盛和家中保姆阿姨都用普通話交流,美名曰給孩子創造良好的語言環境。

這點毫無疑問也無數次引發羅子琴和公婆之間的矛盾,宴隨的奶奶和兒子控訴:“羅子琴就是不想阿隨和我們走得近,故意不教阿隨說錦城話,孫女根本聽不懂我們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她說的,這下羅子琴滿意了。”

羅子琴則死不承認,認定公婆是沒事找事挑她刺。

總之,吵吵鬨鬨中,宴隨就這樣在羅子琴的教育理念下長大了,後來上中學了,尤其是和傅行此認識以後,她發現他們那夥人都會說方言,交流過程中普通話和錦城話無縫切換來切換去,他們一旦說的快些她便一知半解了,需要傅行此給她講解翻譯,但是有些方言話,那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是普通話無論如何都表達不準確的。

她為了融入內部,讓傅行此教她說錦城話。

當然,那麼短的時間內,學業又忙,她根本來不及學上幾句。

印象最深的,是他教她的第一句話。

“我喜歡你”。

“喜歡”用錦城方言來說,恰好是反過來的“歡喜”。

我喜歡你,我歡喜你。

*

宴隨搜羅著大腦內的信息,磕磕巴巴用一半錦城方言一半普通話頂了句嘴:“吃什麼醋,女的。”

傅行此不動聲色,四兩撥千斤地偷換概念,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奚落她的語言水平:“難聽死了,土不土洋不洋的。”

“我土不土洋不洋,”宴隨在他身體與洗手台之間的方寸之間轉了個身,上半身稍後仰著,手拽著他浴袍的衣領道,“那你教個又土又洋的。”

傅行此卡著她的腰把她抱上洗手台坐著,這下兩人海拔正好差不多齊平,他擠開她兩腿站進去拉近彼此距離,雙臂則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牢牢困住。

宴隨耳邊有灼熱氣息靠近,癢意四處遊離,在每一根骨頭裡頭叫囂,但她被無形的力量牢牢釘住,忘了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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