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1 / 2)

年長者的義務 月下桑 12748 字 3個月前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環境肯定有點難熬,不過對於宮肆來說,他對這種環境頗是親切。

從小在雪鄉長大,他很習慣這種又是下雪又寒冷的環境,不過略顯乾燥的空氣提醒他:這裡並不是家鄉。

冷水鎮那邊可沒有這麼多坡。

終於從坡道上滑下來,最後麵一段坡上麵覆蓋的冰雪似乎不夠厚,屁股有點疼——拍了拍衣服,宮肆看向了前方,走到背雪的地方,他從包裡摸出了地圖。

展開一看,宮肆的表情瞬間有些微妙:這是地圖嗎?確定不是一張有點臟汙的皮子嗎?

所謂的地圖就是一張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皮子,不太乾淨,然後上麵有用三角形標注了一個目的地,好在上麵還有標注方向,他這才能看出目的地是在地圖的東北方。

出發前不允許看地圖,他都不知道得到的居然是這樣一張地圖。

又看了那張地圖一眼,宮肆原本想把它收起來的,然而停頓了一下,他反而拿出了一支筆。

筆是隨地圖一起給他們的。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多想,可是現在的話……

閉上眼睛,宮肆站在雪地中換位思考了一下,假使他是當年的帕拉薩烏蒂,隻拿了火種離開故鄉,他腳下的路是一條沒有終點的旅途,他可能找到一片肥沃的土地,那裡就是他的終點,然而他更可能終其一生都找不到那樣一塊地方,那他腳下的就是無儘的旅途……

宮肆睜開了眼睛。

然而他們不是帕拉薩烏蒂,他們此行的目的不是尋找一片可供人生存的新土地,而是重新走一遍帕拉薩烏蒂的路,感受他曾經經曆的艱辛,然後獲得勇氣與毅力。

所謂傳統的路線就是指帕拉薩烏蒂走的路線,可是什麼是帕拉薩烏蒂走的路線呢?當年他從部落到聖地的道路嗎?不,那樣沒意義,那樣他們隻是按照路線走了一遍,並沒法感受到帕拉薩烏蒂當年的感受,因為他一定走了很多錯路。

所以——

眼前這樣才是正確的,就給出一個目的地作為完成成人儀式的終點,上麵沒有路線,因為所謂的路是要靠他們自己走的!

迅速想明白了這一點,拿著幾乎什麼用都沒有的地圖,宮肆反而坦然了,將地圖卷起來塞到口袋裡,他決定先去找溪流。

這是他們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反正這個成人儀式還有個意義,就是找到真正的友人,誰是故事中帕拉薩烏蒂真正的友人呢?是他的器,在這種完全的分開的大地圖上尋找彼此定契的另一半,他們打算把這個也當做一場比賽,看哪一組先集合,然後大家再憑運氣看看能不能和剩下的人彙合,實在彙合不了,他們就到終點集合嘛,大家都覺得自己能夠堅持到終點。

他們是靠猜拳決定的順序,宮肆手氣不好排在了最後一位,而溪流則是第二名出發的人。

老實說,當時瑪隆提出這個競賽的時候,宮肆心說輸定了。

他實在沒感覺到自己和溪流之間有什麼感應啊!尤其這邊是一片白茫茫的山原地區,他覺得自己搞不好走到終點都碰不到溪流。

然而——

說來也奇怪,就在他靜下心想溪流的時候,他的心裡卻越來越明顯的出現了一種感覺。

一種溪流就在那裡的感覺。

“真的假的?這麼玄妙?”這著實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起碼宮肆是第一次感受到,不過他也想起來了:這也是他第一次周圍沒有其他人,如此廣闊的空間中隻有他自己的情況下,他和溪流之間定契帶來的隱隱約約的聯係感終於出現了。

就在那裡!溪流就在那裡!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對他如此訴說,空氣中也隱隱出現了淡淡的黑色的能量流,細細的仿佛黏在一起的兩件東西被拉開時粘出的絲,一端在這裡,而另一端則在——

東邊。

宮肆雙手成拳,用力握了握拳,穩住心神,他有種感覺,倘若自己把持不住的話,他搞不好隨時會變成剪刀出現在溪流手裡。

真是那樣簡直太沒麵子了——心裡想著,宮肆掂了掂身後的雙肩包,然後一步一個腳印,紮實地向東部、他感知到溪流的方向走去。

不過當他和溪流於一小時後相遇的時候,宮肆發現自己也沒多有麵子到哪兒去。

溪流坐在一片湖泊旁,他坐在自己的背包上,麵前有一簇火堆,麵容閒適,他正在烤火。然後……大頭在他麵前的湖泊裡正在跳來跳去展示自己的尾巴。

看到宮肆來了,大頭騰地一聲就從湖裡撲出來了,標誌性的將魚鰭扒在湖邊,大頭猛地一甩尾巴,湖裡瞬間出來一條大魚。

溪流也看到他了,朝他揮揮帶著手套的手,溪流笑著道:“阿肆,你輸給大頭了呢!大頭在我站在這座湖邊的時候就出現了。”

宮肆:……

好吧,感受到溪流的氣息,他本人克製住了,沒有變成剪刀過來,可是他的魚沒忍住,自己甩著尾巴就過去了。

然後,旅途剛剛開始一個多小時,他倆就先吃了一頓烤魚。

吃完魚,溪流在熄滅火堆以及埋魚骨,宮肆則從口袋裡摸出地圖,掏出筆,他掂量了一下,然後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小小的線,然後在線的一側花了一個圈代表湖,最後還在湖裡花了一條魚,代表湖裡有魚。

“哦!這是我們兩個路線圖。”溪流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嗯。”宮肆說著,將地圖重新卷了起來,然後使用指南針辨明東北方向,兩個人再次開始了徒步行走模式。

地勢是在不斷下延的,想也是,之前他們搭乘直升機飛上了雪峰,從山峰的另一側下來,說到底應該是一段下山的旅途。

如今的齊洲大陸可不像傳說中那樣一片瘡痍,用了大半天的功夫終於走出了雪山背麵,陽光再次照射在地麵上的時候,地上的冰雪也融化了,積雪雖然時不時還是會在地麵出現一小塊,可是沒有積雪的地方就就露出黃綠色的植被來,隨著越走越遠,積雪的麵積更加小,而植被的比例也更高,他們也因此看到了動物。

那是一種長得有些像山羊的動物,頭上有角,下巴有須,擁有一身厚重的毛皮,它們正在吃草。

他們沒有捕獵的意思,畢竟一出發就吃到了大頭捕得魚,接下來他們又遇到過一兩座湖,都是很小的湖,然而每次路過湖大頭準蹲在裡麵,然後捕魚給他們吃。

“這樣我們會不會根本沒有得到鍛煉啊?”眼瞅著大頭捕得魚他們都吃不完了,宮肆皺眉,他想到這個問題。

“可是大頭就是你啊,它捕魚就相當於你捕魚,我們吃得是你捕得魚,這沒什麼問題吧。”溪流寬解他:“再說,我們這才走了多久,一天都沒到呢!”

看看即將落下的太陽,宮肆想也是。

把大頭捕得魚全部串起來放到背包裡,宮肆和溪流又行走了兩個小時,然後找了一個有湖的地方,休息了。

人往往忙碌的時候什麼都察覺不出來,一休息就感覺累,宮肆也是如此,剛剛把睡袋鋪好,在裡麵歇了一會兒,他這才感覺腳又疼又累,其實白天也覺得疼的,不過他沒去管它。

脫下襪子,宮肆借著火光看自己的腳,這才發現腳上赫然好幾個大水泡!

溪流也沒比他好多少,水泡對水泡,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同時一笑,然後隻能再站起來,一個去湖裡接水,一個去找可以燒水的工具,五分鐘後,他們把背包放睡袋的袋子盛滿水夾在了火上——沒有被允許帶太多東西,他們身邊隻有這個是耐熱耐水材料。

兩個睡袋燒了滿滿兩大袋子水,水燒到四分熱就拿下來,兩個人就著睡袋美美泡了一回腳,之後互相幫忙用剪指甲刀把水泡挑破,他們這才重新睡覺。

不過這一覺他們並沒有睡好,四麵八方都是各種野獸發出的聲音,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睡過去的。

第二天他們遇到了好些人,是參加普通成人儀式的人,大概有一段路線是差不多的,他們便走到了一起。

他們還差點被打劫,總有些找不到食物的人,看到宮肆掛在背包上的魚,又看看兩個人身材(相對於齊洲人來說)纖細,好幾個餓肚子的人就不懷好意的朝他們圍了過來……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不用能力宮肆自己就能收拾他們,運動一番完畢,宮肆和溪流繼續前行。

第三天的步行,他們和一批參加普通成人儀式的人同時抵達了一片山穀中的綠色草原,細細的河流在草原上蜿蜒,寧靜而壯美,聽到旁邊人的歡呼聲他們才知道,原來對方的終點到了。

和同行的人一樣,他們現在也很累了,積累的疲勞在看到終點的時候爆發出來,好些人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們說說笑笑的彼此慶祝著自己成年,這片土地很肥沃,不僅有野果子還有肥碩的羚羊,齊洲少年大都擅長捕獵,當時就有先緩過來的人爬起來去狩獵,沒過多久一頭頭羚羊就被拖了回來架在了烤架上,他們不僅和夥伴們共享,還邀請旁邊不認識的人吃,宮肆和溪流彼此對看一眼,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不過作為回報,他們拿出了好幾條魚。

其他人的慶祝還在繼續,宮肆和溪流則繼續上路了。

對方的終點隻是他們經過的一道風景而已,他們的行程才進行到了四分之一。

第三天開始,他們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委員會將普通成人儀式的路程縮短為四分之一還是有道理的,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個距離是一道分水嶺,已經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感到無比疲勞了。

他們的腳底已經不僅僅是血泡了,幾乎有點血肉模糊,不能穿襪子,穿襪子肉皮會和襪子粘在一起的那種,可是不穿襪子又很冷,他們又開始爬山坡了,這邊畢竟是山原,一道山峰連一道山峰,即使中間有一段平原,可是很快又會有山。

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宮肆看到旁邊有樹,雖然是不太粗壯的那種……腦中靈光一現,他變成了剪刀,然後讓溪流用自己“剪”斷了幾棵樹,然後他就吭哧吭哧忙活起來。

用了幾個小時,他把這幾棵樹變成了一台簡易雪橇,之前大伯做雪橇的時候他可是一直在旁邊幫忙來著,雖然條件有限,不過他的手藝也有限不是?

看著新出爐的“座駕”,宮肆大方得請溪流坐上去,眼瞅著溪流坐好,他自己也美滋滋得坐了上去,然後——

“沒有狗,也沒有發動機呢……”溪流小聲把一直沒有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

宮肆便瞬間泄了氣。

“要是大伯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能做得更好。”宮肆說著,看著已經成型的雪橇,雖然很粗糙,卻是自己做得第一台雪橇,在這種條件下,已經是他能做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可是條件不允許他們攜帶這台雪橇離開,接下來是緩緩上坡的路,他們的行李並沒有重到放到雪橇上更好的程度,這個雪橇就成了他們的負擔……就在宮肆打算放棄雪橇離開的時候,可以拉雪橇的出現了。

行走了這麼多天,他們終於遇到了一名自己的小夥伴,他們看到了艾敏!

就在他們身後的路上,艾敏緩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