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為數不多的記憶中, 夏瑞爾是深愛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的, 一家人和睦而溫馨。
隻可惜,天災人禍。最終一切都成為過往, 而偽善的丈夫在沒有嶽家後, 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甚至對自己的骨肉都痛下毒手。
原身不是沒有怨恨過他阿姆為什麼要離開他,年幼的他不明白也不懂。
隻是單純的知道,阿姆離開了所以他爸爸變壞了。
如果他阿姆回來了, 他爸爸一定會變好的, 這種直白又無法挑剔的正確答案。
如今沅予炩是有點逃避, 他用東西換了這次出遠門的機會, 何嘗不是想要逃避下。
真的,就一下下, 就一會兒...
夏瑞爾是個聰明的亞雌,他怕是也明白沅予炩的意思了。
這麼做,夏瑞爾不是不難受, 但也能理解。
從萊安的言談中他不難知道, 這個小亞雌年幼時是多麼艱辛, 熬不容易熬了出來, 自己成就了一番事業還有了美好的家庭。他已經不需要甚至覺得自己的長輩是累贅時。
他卻又出現了...沒有出現在最恰當的時候,如今被自己的孩子怨恨,夏瑞爾覺得這一切太理所當然了。
看著那份報告, 夏瑞爾深吸了口氣, “三天內我肯定會恢複記憶的對嗎?”
一旁的醫生給與了最肯定的答案, “你身體機能很好,精神力也不錯,恐怕都不一定需要三天呢。”
“等我恢複記憶後,我再去找那孩子和他道歉。”夏瑞爾太能理解沅予炩的逃避了,他隻感到心疼,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對。
喬舒雅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勸說的話最終還是吞下了。
這是他們父子的事,他到底是旁人。
“沅先生後天會離開...”溫迪特在收到第一條沅予炩允許把真實報告交給夏瑞爾的回複同時,第二天緊接而來。
喬舒雅沒錯過夏瑞爾失落的神色,“他說去哪了嗎?”
“稽查隊。”溫迪特就說了這三個字。
喬舒雅頓時皺眉,“鶴垣九到底要做什麼?!”他那會不明白?
沅予炩這時要上前線!這小子胡來就算了,鶴垣九還不幫忙看著點?
溫迪特順帶點開了沅予炩發送的文包,心裡嘟嚕:鶴垣九能做什麼?他不被喬先生你還有沅予炩兩隻小亞雌牽著頭皮團團轉就不錯了。
還名震主星,令人聞風喪膽的稽查隊隊長呢,跑他們這,看到兩個小亞雌也就隻能虛張聲勢下。
每次沅予炩仰著頭,甜甜的叫上一聲:小爸爸~他鶴垣九得意忘形的什麼都給答應了,如果小爸爸不給勁,一聲爸爸~鶴垣九保證讓摘星星絕不摘月亮!
對他們的喬先生,那就更彆說了,喬先生偶爾刷個脾氣,遠在主星的鶴垣九第二天晚上就能行色匆匆的趕來。
嚇得他們喬先生都不敢再...耍耍小性子了,也是挺遺憾的呢。
夏瑞爾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或許不應該再拖延,“我想見見他。”在那孩子逃開前。
原本夏瑞爾是希望在自己完全恢複記憶後再去見那孩子,畢竟這樣才公平,可是那孩子卻不願意再在原地等他。
溫迪特到是挺無奈的,他想著要不,“我先問問?”
喬舒雅到底是過來人,心中略帶幾分無奈,“那就去見見吧,有什麼話當麵說也比較好。”
喬舒雅帶走夏瑞爾,他知道溫迪特必然會通知沅予炩。
若沅予炩再躲,那真是避而不談,自己也不會強行安排,若沅予炩同意...
他掃了眼身旁神情不安的亞雌,“予炩是個好孩子,我從來沒見過比他更好更聰明更堅強的孩子了。”
“都是我不好...我隱約記得那孩子明明又軟又膽小的。”現在還堅強,這是要受到何種打擊?
喬舒雅聽著在心裡感歎,現在那是軟綿又膽小?那隻小老鼠整天爬彆人腦袋上,一不開心才不管對方是誰,直接上手就去拽兩戳頭發。
上次鶴垣九也不知道那招惹了這隻小家夥,氣的沅予炩毛都炸開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爬鶴垣九腦袋上。
對方還不知道沅予炩的德行,剛想嘲笑他要駐窩孵崽子了?
就被拽住兩戳頭發...
喬舒雅久久無法忘懷沅予炩那時毛茸茸的小臉蛋上,一臉霸氣的揪著兩戳頭發就吼:“駕!”
那一刻,已經不算特彆年輕的喬舒雅能夠想象到沅予炩是怎麼征服他霸氣淩然,威猛又強悍的兒子...
至於現在,萊安的確在兩年間把他知道的事都說了,可其中也有個致命的漏洞。
萊安那時剛來,他隻是一個小孩,或者說幼童才適合。
再聰明,再貼心,沅予炩和阿爾伯特想把他當做大人來對待,可有些事還是會下意識隱瞞。
好比再沒有離開那個家時,沅予炩說遭受的那些非人的折磨。
萊安隻知道他小叔受了很多委屈,受了很多不公,可具體呢?萊安一概不知。
夏瑞爾那時想問也不知道該問什麼,怎麼說出開口,或許他也下意識的回避這個問題。
喬舒雅處於同樣是為人姆的心裡,他是理解也體諒夏瑞爾。
這件事本質上來說,不是夏瑞爾的錯,要怪最多隻能怪他眼瞎子,挑了個狼心狗肺的。
可誰年輕時沒遇見過幾個渣的?
“他其實也不是怪你,隻是不知道怎麼麵對你。”恐怕還不知道該怎麼讓你背鍋吧...畢竟喬舒雅也是知道那幾本內功心法到底怎麼回事兒的。
之前他們是一致對外,直接摔道夏瑞爾那邊,可正主現在回來了,這鍋就尷尬了。
夏瑞爾心中感慨萬分,可十多年來在垃圾星,以及苦苦尋找屬於自己的記憶,遊蕩在浩瀚卻無邊際的宇宙中,沒有根,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這種彷徨與未知,也逐漸令他寡言冷漠。
直到如今,直到現在,他已經打開了那扇記憶的大門,很快就能得到那份珍貴的記憶。
他更找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血親...
沅予炩看到溫迪特的消息,也跟著歎了口氣,挺捉急的,“他們馬上就要到了,你說我是逃呢還是...站在原地等?”
原身站在原地等了他短暫的一生,可是依舊沒等到。
如今沅予炩甚至有點不是滋味的想,如果不是萊安,如果不是他。恐怕夏瑞爾一輩子都找不回記憶,更找不到自己的家,也不會知道原身到底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挺不公平的,反正沅予炩站在原身這邊是覺得不公平。但這怪不了夏瑞爾,夏瑞爾沒有錯,錯就錯在沅陵那畜生身上,可依舊會怪他。
理解是一回事,了解也是一回事,明白更是一回事,可是做不做得到他就是兩碼事兒了。
“你想逃就逃,還願意留下給他一次機會,那就留下。”張栩如今反而覺得這都不是問題。
心情不錯的他,拿著一個小頭套,在腿上的小飛鼠腦袋上比劃,“試試看這個?”
小小的爪子氣的直接撓上去!
然後...勾住那個像獅子鬃毛的頭套上了...
窘迫的又氣又不知所措,“什麼,什麼破東西!哼!”
張栩忍著笑,這小家夥的脾氣可不好,現在笑了,炸毛了自己剛剛買的那些就沒人會穿了。
“的確質量不好,都勾到你爪子了。等等我去投訴他們!”張栩嚴厲的批評這件頭套,然後換了個小帽子,“看,這個喜歡嗎?”
“嗯嗯嗯?”瞅著那顏色,沅予炩一臉不解,“你是不是有毛病??”居然給他帶綠色的?!綠色的帽子?!!!
“嗯...我怕阿爾伯特在外麵兩年多,杳無音信,你恐怕被綠了,所以買來特意提醒下你的。”說完心虛的又給換上一頂酒紅色的,果然酒紅色和墨綠色還有寶藍色,特彆配沅予炩這身銀白色的皮毛。
就在沅予炩炸毛的同時,喬舒雅推開房門,“就是這裡,等阿爾伯特回來,這裡就他們三人住...”
“張栩哥!!!!”
喬舒雅聽見熟悉的語調,熟悉的感歎,心裡咯噔聲,暗道:“又,又來了??”
夏瑞爾卻是不明所以,快了一步向裡走去。
入門就看到一隻氣的渾身柔軟蓬鬆的毛都炸開的小飛鼠,“咻咻咻”幾下,爬到一個滿臉無奈又縱容的雄性獸人腦袋上,兩隻小爪子,一手一個,揪住兩撮頭發就怒吼,“駕!!”
張栩捂住臉:“哎...”果然還是沒來得及哄住,“等等要問問上次推薦我的生發水到底好不好用了。”
萊安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安全又溫馨的地方,窩在一旁吃著思念已久的零食,懷裡抱著一隻趁著大人沒注意,偷溜過來的家鼠看熱鬨呢。
“萊安,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還有這個,這個。”
“喏,這個我留給你的~好吃吧。”
萊安低頭親了口小家夥,讓他閉嘴,現在是看彆人熱鬨的時候彆分心。
“駕”是“駕”了,但“駕”完,四人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又怪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