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琰真人又要吐血,老頭又替她倒茶:“你心裡隻有他一個,可他心裡有很多人,你覺得不公平,是嗎?”
河蚌嘟著嘴,老頭笑如暖陽:“孩子,你抬頭看。天上隻有一個太陽,這唯一的一個太陽需要照耀很多很多人。可太陽底下的每個人卻都能得到溫暖。”
河蚌難得開動了一下腦筋,想了片刻,低聲重複:“跟著認識路的人走……”
老頭拈了拈漂亮整齊的胡須:“這個人會小心翼翼地帶著你,走最正確的那條路。”
河蚌又低頭開始吃菜:“老頭,你的豆皮真好吃!”
老頭又摸摸她的頭:“老夫座下童子最擅做這妙手豆皮,來,再吃一塊……”
吃完豆皮,河蚌就醒了.三個人圍坐的岩石隻剩下兩個人,於琰真人還在氣憤:“老友!”
紫心道長笑如明月清風:“她不知禮數,行事也確實不擇手段,但是四千餘年的妖,經曆過多少炎涼?比容塵子更果斷,比少衾更多智,比小甜更堅強率性,老友啊,她也是個好孩子。”
次日一早,膳堂。
河蚌喝著玉骨做的鮮蝦蟹黃粥,突然想起什麼:“知觀,我昨晚夢見你師父了!”
容塵子往她碗裡挾了塊炒地瓜:“師父說甚?”
河蚌咬著筷子頭,皺著眉頭想了大半天,終於靈光一閃:“哦,我想起來了!!你師父說,他座下有個童子最會做妙手豆皮兒!!”
上座的於琰真人身子一歪,卜嗵一聲連人帶椅仰麵栽倒,好看的:。
容塵子身體大好之後,清虛觀又恢複了往日氣象,莊少衾大喜,趕回來同容塵子秉燭夜談了一個晚上,隨後迫不及待地將道門這個大皮球一腳踹給了容塵子.
何為也幾乎視清虛觀為固定住所,容塵子見他統領鳴蛇一族,說不得也總得教點本事.何為也好學,日日跟著清玄等人修道學法.河蚌覺得反正容塵子教他們也是教嘛,就把玉骨也一並踹了過去.
容塵子在觀中的生活十分固定,每日天不亮就起床,領著諸弟子做早課,做完早課把河蚌抱起來吃早飯.吃過早飯清虛觀開山門,接引香客.
容塵子或接待香客,或看書、習字、練劍、占卜,而大河蚌要麼是和清玄、清素、葉甜、何為他們玩,要麼是和觀裡的小貓小狗玩、要麼就和後山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玩。
中午吃過飯,容塵子領著弟子作午課。河蚌一般睡覺。
及至下午,容塵子教諸弟子經書、樂器,辨識一些常用的藥草,了解簡單的醫術。而河蚌醒來後會繼續玩,玩得開心了,半個清虛觀都能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
到傍晚用過晚飯,容塵子領著諸弟子做晚課,河蚌也玩累了,玉骨會給她擦殼。擦完殼之後她會跟容塵子玩,玩完睡覺。
針對這種豬一樣的生活,於琰真人一直頗有微詞,但想著紫心道長的囑托,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過問了。
過了半個月,於琰真人見容塵子當真痊愈,也就動身回了洞天府。容塵子依舊時常帶著弟子下山走動,為附近百姓驅妖捉邪,附近百姓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也依舊上清虛觀求藥。
這個春節,淩霞山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清玄、清素領著師兄弟貼完對聯,大河蚌高興壞了,在後山堆了個大大的雪人,還和清玄他們滾雪球。
容塵子是個嚴肅之人,顧忌儀態,自然不會參加。他在一邊烹茶,河蚌和葉甜、玉骨三個女孩子一夥,將所有小道士都砸得滿頭滿身雪。何為命三眼蛇們搬了許多煙火爆竹上得山來,見他們滿山打雪仗,一時尾巴癢。它尾巴卷起一個大雪球,用力擲出去。真是蛇有旦夕禍福,雪球噗地一聲正中河蚌腦袋。
河蚌冷不丁被暗算,頓時大怒,追著它一通亂砸,砸得它嗷嗷亂叫、抱頭鼠竄。
容塵子竟也沒有阻止他們胡鬨,徑自低頭看書。河蚌砸得何為跪地求饒,終於心滿意足,抬頭見容塵子在這邊煮茶看書,冷不丁就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知觀!”
人未到,一個雪球先飛過來。容塵子袍袖一撫擋開,語帶薄責:“彆鬨。”
河蚌整個人乳燕歸巢一般撲進他懷裡,腦袋往裡麵用力一拱,兔毛的圍脖又暖又軟地貼在他頸窩:“知觀,和我們一起玩呀。”
容塵子啜了口茶,翻著手上道經:“長不似長,幼不似幼,成何體統。”
河蚌狠狠抓了一把雪,冷不丁塞進他領子裡,笑得又狡猾又得意。容塵子怕爐火燙到她,一歪身將她壓在雪地裡,再不許她亂動:“再不聽話,信不信我打你,嗯?”
河蚌在他身下左右掙紮,奈何力氣太小,如蚍蜉撼樹。她怕容塵子也往她衣服裡塞雪,立刻就哇哇假哭,一邊哭還一邊嚷:“救命!救命!!”
容塵子怕雪化在她衣服裡,隻是將手冰得透涼,隨手伸進她衣襟裡取暖,河蚌急得雙腿亂蹭:“甜甜!甜甜救命!”
葉甜趕過來,見二人於雪地交頸重疊,隻有河蚌一雙小腳在容塵子身下蹬來蹭去。她頓時紅著臉和玉骨跑開了,連何為這種2貨都知道繞著道走,又有哪個真會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