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006 嗨(1 / 2)

山楂丸子

夜已過巳時,月色當空,無半點星輝,月華明亮的能將樹影印在地上。

柳恩利應酬回來,尋思一會兒,轉身還是去了大公子柳明澤的院落。

此時院中仆人還未休息,大公子受傷,大夫說半夜很可能因傷口發起高燒,家仆婢子一點都不敢睡,生怕一個疏忽,大公子的病情就要加重。

柳恩利來時,守門的仆人趕緊打開門閂迎老爺進來,柳恩利邊往臥室走,邊問道:“大公子可睡了?傷勢如何?可有發熱?”

仆人連忙回道:“大公子還未就寢,應是傷痛難耐,始終不得安眠,有些小熱,還為燒起來,婢子在屋中按照大夫交代的給大公子降溫,今夜若是燒不起來,應該就無礙了。”

柳恩利憂心忡忡,推開房門走進去,果然看到伺候柳明澤的婢子慧蘭在用濁酒給他擦背心,白皙的背部已經被擦出一片紅。

慧蘭見著柳恩利,趕忙停下來福身行禮,柳明澤也想要起身,被柳恩利摁了回去,接過慧蘭手裡的帕子沾上濁酒,給柳明澤擦後背。

柳明澤慌張道:“義父,不可……”

“好好趴著,我是你阿爹,給你擦酒散熱有何不妥。”柳恩利笑了笑:“難不成澤兒還害羞?”

柳明澤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老實的趴下來,小小聲地說:“謝謝義父。”

柳恩利:“你我父子之間,無需言謝。”

柳明澤抱著枕頭趴在床上,心裡又激動又開心,還有一點點小酸楚,他兒時常常遍體鱗傷,發熱熱得糊塗,也沒有人在意,而今有義父,他也終於嘗到父愛是何種滋味兒。

柳明澤心中暗暗雀躍,細細體驗被人關心特愛的甘甜滋味兒,連手上被傷的怨憤也消減了不少,卻聽到身後義父輕聲道:“澤兒,今日委屈你了,在塵兒那裡受了這麼重的傷,是他不懂事,為父一定會好好教育他,為父希望,今日之事,不會讓你們兄弟二人之間……”

“兒知道。”柳明澤低垂眼眸,打斷柳恩利的話,他扭過頭時善解人意地道:“阿弟不是故意的,他是想幫我把那隻鳥拿開,他是不懂這樣做會讓兒傷口撕裂。阿弟那麼小,兒怎忍心錯怪他。”

柳恩利感動極了,拍著柳明澤的頭,這麼懂事的孩子,當年把他帶離那個地方果然是對的。

他看著柳明澤受傷的手,一臉疼惜:“傷口可還疼?我讓廚房給你熬了止痛的湯藥,一會兒喝了好好睡一覺,為父在這裡陪你。”

柳明澤眼眸一亮,又瞬間暗淡下去,他心口堵挺慌,隻因他知道義父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他不記恨阿弟而已。

他低垂著頭,在人前看不見的角落冷冷勾起唇角,再抬頭時,已經是一臉擔憂的神色,柳恩利見狀,果然詢問他為何皺眉,柳明澤才猶豫地開口:“兒是擔心,阿弟身邊那隻大鳥如此凶悍,今日傷了我到無礙,但若是傷了阿弟可怎麼辦?”

柳明澤低著頭藏住眼中的小心思,支棱著耳朵觀察著柳恩利。

柳恩利沉思片刻,突然問他:“你將當時情況說與為父聽聽。”

柳明澤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問題,他意外之餘,還是將當時的情景說出來,隻是掩去了自己強逼柳逸塵吃藥的經過,單說他喂藥時,遭到了大鳥的襲擊。

柳恩利聽完後,眉頭竟然舒展開,唇邊掛著笑道:“恐怕是你喂藥的動作有些急切,讓那鳥誤會了,這鳥怕是在護主啊。”

柳明澤臉色微變,心理咯噔一下,見柳恩利望過來時,立刻又收斂好神色,驚奇道:“竟是這樣?那可真是一隻好鳥,縱是傷了我,也不能怪它。”

柳恩利皺眉,拍了柳明澤腦袋一下,不悅道:“怎麼說話呢,你受傷也不是小事,怪為父找來的人沒有訓好它。看你這還燒著呢,今晚可千萬彆再大發了,快趴好,為父給你擦擦酒,降降溫。”

柳明澤乖巧趴好,感受著背後有力的手掌拿著帕子搓他的背心,漂亮的眼眸裡卻在燭火中閃過一絲怨恨。

連一隻鳥都比他重要。

他被傷成這樣,義父還要護著它。

我果然在你心中,比不得那個傻子,也比不得那傻子的鳥嗎?

柳明澤眼眶泛紅,陰狠地咬住唇。

他原本命如螻蟻,好不容易從暗無天日的牢籠裡爬出來,爬到這人的身邊,站在光明之下,他絕不會再回去,也絕不允許任何人,與自己爭這份父愛。

旁□□些雜種不行,柳逸塵這個傻子也不行!

柳恩利果然在大公子院裡守了柳明澤一夜,這一夜裡,他始終沒有停歇,一直用濁酒擦拭柳明澤的身子、虎口、額頭,見熱度上來一點都緊張萬分。

看著小孩燒紅的臉蛋在睡夢中備受煎熬,柳恩利就心疼的不行。

他想起初見這孩子的時候,穿著破舊的衣衫,雖然拜見他時梳洗過,但還是在耳後、脖子處可見汙垢,破衫之下隱隱露出被虐打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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