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處招待所的走廊是半開闊的空間,深冬乾燥寒冷的風吹過來，才讓霍懷璟躁動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些。
今夜多雲，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月亮,走廊四周一片漆黑，唯二的亮光是霍懷璟手裡的手機以及女沐浴間大門毛玻璃上透出的昏黃燈光。
沐浴間裡水聲淅淅，團團霧氣把葉深深洗澡的格子間籠罩起來,燈光昏暗,也就勉強能讓葉深深分清沐浴露和洗發水的瓶子。
葉深深洗完頭發，開始衝頭發上的泡沫。
外麵冷風陣陣，葉深深衝著熱水，舒服得有些不想走了。
就在這時,頭頂的燈突然閃了一下。
葉深深被嚇了一跳。
燈泡發出呲呲的聲音,很快又恢複了亮光。
葉深深抬頭看向頭頂的燈,燈罩早已經不翼而飛,隻有一隻燈泡孤零零地掛在破舊的吊頂上,吊頂上還有個黑洞，在繚繞的水汽中,像一隻空洞的眼睛。
她的心臟快速跳了幾下，連忙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倏然，燈泡又暗了下來，呲呲的聲音越來越刺耳,葉深深心裡一涼,衝著門外叫道：“霍懷璟！”
“我在。”
平日裡在葉深深聽來有些冷感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格外溫柔動聽。
——她都洗了快二十分鐘了,霍懷璟竟然一直守在門口。
“怎麼了？”
霍懷璟的聲音聽起來大了一點，應該是走到了門口。
“沒，沒什麼——”
不過就是燈泡閃了兩下而已,葉深深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那個，你要不要先回去，我還要洗一會兒，你等會兒再過來。”
霍懷璟問：“你還需要幾分鐘？”
葉深深：“……”
我怎麼知道我還要幾分鐘？哪個女孩子會知道自己洗澡到底要幾分鐘！
她正想隨口說一句十分鐘，霍懷璟卻說：“我陪你。”
“那好呀——啊！”
葉深深剛開口說好，頭頂上的燈泡又閃了幾下，然後在呲呲的電流聲中驟然熄滅。
她眼前頓時一黑，熱水劈頭蓋臉地噴下來，嚇得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燈滅了？”霍懷璟看到毛玻璃上的光暗了，抬手敲了敲門。
“燈、燈泡好像壞了。”
葉深深關了熱水，彎下腰去摸小籃子裡的手機，她身上還塗著沐浴露，被冷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
霍懷璟問：“你洗完了嗎？”
葉深深快被冷哭了：“沒，沒有啊。”
她忍不住再次擰開熱水，又把手機電筒打開放在小籃子裡。
手機的電筒光在黑漆漆的沐浴間裡明顯不怎麼溫暖人心，葉深深回過頭收拾沐浴露，白光剛好照亮背後的牆壁，密密麻麻的黴斑看得她汗毛倒豎，她一哆嗦，又把手機電筒關了。
“霍、霍懷璟。”
“什麼事？”
“你能不能進來，我，我有點怕。”
葉深深是真怕，她不怕黑也不怎麼怕鬼，但她怕蟲。
霍懷璟沉默幾秒，問：“你是讓我進沐浴間？”
“對，你進來，幫我照個明，然後，和我說會兒話，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了，我衝個水，馬上就洗完了。”
霍懷璟委婉地拒絕了：“我可以在外麵陪你聊天。”
葉深深哆哆嗦嗦地說：“我想你進來。”
她剛剛被凍啞了嗓子，又被嚇出了哭音，嬌嬌軟軟地求著，攪得霍懷璟心神動蕩。
“哥哥，你能不能進來。”
聽到霍懷璟沒說話，葉深深又小聲問了一句。
憐惜在這一刻戰勝了衝動，霍懷璟按捺下心裡的躁動，說：“你拉好門簾，我進來。”
“好的。”
霍懷璟打開手機照明，推開門走了進去。
沐浴間裡一片氤氳的水汽，第一個格子間的門簾被拉上了，裡麵傳來衝水的聲音。
霍懷璟把身後的門關上，在斜側方舉起手機：“能看見嗎？”
葉深深說：“看不太清，你往裡麵走走。”
霍懷璟又往門簾的正前方走了兩步。
手機燈照在門簾上，映出少女凹凸有致的綽約身影。
霍懷璟微微皺眉，轉過身去。
“可以了。”
葉深深鬆了口氣。
“我明天一定不在這裡洗澡了，等我洗完去隔壁格子間看看，實在不行，就去隔壁男沐浴間洗。”
沐浴間裡很安靜，霍懷璟甚至能聽得見葉深深用手指揉搓沐浴露的聲音。
他剛剛勉強平複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焦躁。
偌大的房間裡，隻聽得到葉深深一個人在嘮叨。
“你剛剛在隔壁洗過澡了吧，那邊牆壁上有沒有黴斑？”
“太可怕了，我一眼看過去，真的以為是滿牆的蟲子。”
“幸好是冬天。”
霍懷璟一言不發，葉深深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霍懷璟？”
“嗯。”
葉深深問：“你怎麼不說話？”
霍懷璟又“嗯”了一聲，示意自己還在。
這男人怎麼奇奇怪怪的。
葉深深衝掉身上的沐浴露，回血之後，她就忍不住心裡蹦躂的欲/望了。
“霍懷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
葉深深問：“你是不是害羞了，所以不敢說話？”
沐浴間裡瞬時變得有些詭異的平靜。
葉深深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問錯話了。
霍懷璟就是平時太慣著她，才讓她有種自己可以隨意挑釁他的威嚴的錯覺。
“深深，動作快一點。”
葉深深第一次聽到霍懷璟用命令的語氣和她說話。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彆考驗我的自製力。”
“……好。”
葉深深連忙衝了水，拿起毛巾開始擦身體。
她從霍懷璟的話裡聽出了怒意。
霍懷璟的威壓讓葉深深有些怕了。
葉深深什麼話也不敢說，老老實實快速擦乾身體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