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葉深深去給自己煮了一碗小餛飩，和霍懷璟打完電話之後，她的心情舒暢了不少,因為一天沒吃東西,昨晚又一夜沒睡,勉強吃完餛飩後便洗澡去睡覺了。
第二天上午,葉深深是被林雪慧的電話吵醒的。
“深深,你在家嗎？我和你爸爸過來接你，我們一起去看外婆。”
葉深深的意識還迷糊著,沒有察覺到林雪慧語氣裡的焦急。
“昨天你們不是去看過外婆了嗎？今天還要去嗎？”
林雪慧並沒有回答她為什麼今天又要去一次醫院，她催著葉深深說：“你是不是還沒有起床？趕緊起床吧,動作稍微快一點,我和你爸在路上了。”
“哦，好的。”
葉深深本來就打算今天去醫院看外婆,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等慢慢清醒後，便去衛生間洗漱，待洗漱完畢換完衣服,回臥室拿起手機一看,自己又被拉進了一個群，群裡親戚們都在，隻是沒有外婆和外公。
“雪敏，到底是怎麼回事，去住院不是腰椎的問題嗎，怎麼就疑似肺癌了？”
“對啊，除了些小毛病，媽/的身體一直不錯的,也不抽煙，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林雪敏說：“各位兄弟姐妹，大家彆太激動，聽我慢慢說完。這次媽去住院確實是腰椎的問題，因為她今年沒有體檢，所以昨天就乾脆做了一個全身體檢，體檢今早拿的結果，顯示肺部有個高危的結節，目前也不能確定是肺癌，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你們先彆急著到醫院來，爸也在醫院裡，我們都陪著媽，彆給媽太大的心理壓力。”
林雪慧問：“媽知道了嗎？”
林學敏說：“瞞不住的，她知道了。”
另一個姨媽很擔心：“這件事還是彆讓媽知道得太多了，她的脾氣一直都不好，又容易慪氣，對病情影響很不好的。”
林雪敏說；“目前看起來媽的心態還好。”
然後她又at了林雪慧：“深深是不是今天會來？”
“對，我們一起
過來，我和老葉在路上了，馬上去接她。”
“那太好了，這兩天媽一直在擔心深深找工作的事情，昨天你不是說深深著急投簡曆，工作又出了問題嗎，媽就記在心上了，昨天晚上到今天都在念叨，等深深來了，讓深深自己給她說吧。”
“好的，我們大概一點半到。”
看到群裡討論的“肺癌”兩個字，葉深深整個人如遭雷擊。
她以為外婆這次去醫院和往常一樣，都是感冒之類的小毛病，卻沒想到竟然可能會是癌症。
根據群裡討論的內容來看，昨天外婆住院後，除了葉深深沒去，以及舅舅一家在魔都趕不回來，其餘在寧城的子女孫輩們都去看望了她，舅舅一家也給外婆打了電話。
那昨天外婆住院的時候，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呢？發呆，查百度看自己有沒有懷孕，還有，外婆最介意的追星？
葉深深也不知道為什麼糟糕的事情會一件接一件的到來，她隻知道，自己有點繃不住了。
她很想在衛生間裡大哭一場。
就在這時，林雪慧的電話又來了。
“深深，你可以準備下樓了，我們十分鐘後到。”
“嗯，好。”
葉深深憋住眼淚。
她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這兩天她的狀態實在太糟糕，心理的壓力和身體的折磨讓她有些憔悴，昨晚那碗餛飩她是勉強吃完的，晚上睡得也不怎麼安穩，一晚上儘是破碎的夢境，直到天亮後才安穩地睡了一會兒。
葉深深擔心被父母看出來，便胡亂上了點妝，然後戴上帽子和口罩下了樓，她絲毫沒有精氣神的狀態一眼就被林雪慧察覺了，連忙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葉深深胡亂找了一個借口；“前幾天奶茶喝多了，又吃了好多冰激淩，這幾天失眠睡不好，身體也有點不舒服。”
林雪慧有些心疼：“早知道就該讓你回家住的，反正女婿出差，你一個人在家，肯定又不注意身體了。”
葉明德問：“是不是沒吃飯？”
葉深深點點頭。
林雪
慧說：“那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午飯，吃完飯再去醫院。”
葉明德開車去了不遠處的商圈，問葉深深想吃什麼，葉深深說胃口不太好，就隨便吃點，葉明德便找了一家廣東菜館，點了幾個清淡的菜，一家三口吃了一頓午飯。
在吃飯時，葉深深才聽林雪慧提起外婆的病情，雖然林雪敏在群裡說過目前隻是疑似肺癌，但是林雪慧拿檢查報告和片子讓朋友看過，按經驗來看，應該就是肺癌早中期了。
“幸好發現得早，要是再拖一段時間就麻煩了。”
葉明德和林雪慧聊起來，說外婆的情況要安排手術，手術後可能還要化療，經濟上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外婆這個性格，恐怕之後心理負擔會很重，她還要和幾個姨媽商量下對策。
葉深深不太懂林雪慧說的什麼靶向藥隨檢，也插不上嘴，從她少有的對肺癌的理解和父母嚴肅的表情看來，外婆的情況可能不太好。
“深深，你爸爸點的菜是不是不和你的胃口？”
林雪慧注意到葉深深一直在夾菜，桌上的菜卻沒怎麼減少，明明麵前一大盤乾炒牛河，葉深深卻隻夾了一根豆芽。
葉明德說；“要不再給你點兩個菜？燒鵝吃嗎？還是吃蝦餃？”
葉深深放下筷子：“沒事的，我吃飽了。”
“我怎麼感覺幾天沒見，你瘦了點呢？”林雪慧問，“女婿什麼時候回來？要不今天看完外婆，就回家住吧。”
葉深深說：“霍懷璟應該後天就會回寧城了，過幾天我再回家吧，要開學了，我要帶些衣服去學校。”
葉深深都這麼說了，林雪慧也不好勉強，叮囑她注意身體，有事給自己打電話，然後叫上服務員把剩下的菜打包，便啟程去了醫院。
外婆住在中心醫院胸外科住院部，今天上午是林雪敏請了半天假陪護，等林雪慧下午到醫院後才回去上班，外公也在醫院裡陪了兩天，行軍床睡著並不舒適，林雪慧便把父親也勸回去，讓葉明德先送他回家休息，自己則離開病房去找外婆的主治醫
生。
病床邊就隻剩下葉深深一個人，外婆看到葉深深很高興，對隔壁床的老太太說：“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我家的外孫女，深深，這是吳奶奶。”
葉深深和吳老太太打了招呼，吳老太太誇道：“這姑娘長得可真好，個子好高。”
外婆笑眯眯地說；“她從小個子就高同齡的孩子一截，我還擔心她以後不長個，結果還是長到這麼高了。”
吳老太太說：“你女婿個子就高。”
外婆說；“你說明德啊？他是北方人，深深個子隨他。”
“你真是有福氣啊，兒女孝順又整齊，外孫女還這麼漂亮。”吳老太太感歎後，又轉而問葉深深：“閨女多大了？”
葉深深說：“我九月就滿二十二歲了。”
吳老太太說：“那交男朋友了嗎？”
葉深深剛打算說話，外婆便搶著回答道：“我外孫女都訂婚了，6月底訂的婚。”
“我還說給閨女介紹個對象，我鄰居家兒子在寧大念研究生，年齡正合適。”
“啊呀，我有個老姐妹的孫女是醫科大的研究生，要不介紹認識一下？”
“我看行。”
做媒永遠是老太太們的愛好，外婆看起來和吳老太太聊得很高興，葉深深在一邊默不作聲地坐下來。
她靠著床頭的櫃子坐著，床頭櫃上放著一大束鮮花，花束邊則放著一本梁曉聲的中篇，應該是外婆帶來醫院看的。
和很多退休老人熱愛旅遊麻將廣場舞不同，葉深深的外婆是個文藝老太太，退休後也閒不下來，去寧城博物館當了好幾年誌願講解員，如今的閒暇時間則多半都是在圖書館和老年大學度過。
爺爺奶奶教會了葉深深攝影，帶她出門爬山拍鳥，外公外婆則帶給了她充滿著書香的寒暑假，直到高二之前，葉深深每年都會去外公外婆家住，跟著外公去釣魚，和外婆去老年大學學書法學畫畫。
隻是這些對葉深深而言，都是太久遠的記憶了，高中過後，葉深深和外婆的關係就淡了下來，每次都是林雪慧回
娘家，才會帶上她回外公外婆家吃飯。
她們許久已經沒有這麼獨處過了。
隔壁床的吳老太太躺久了，說要去樓下走走，外婆坐起來穿了鞋，也打算起來活動一下筋骨。
“深深，你要不要吃水果？昨天你表哥送過來一個大果籃，上午你外公出門，我又讓他去買了點山竹。”
外婆彎下腰，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大果籃，葉深深連忙接過來。
“不用了，外婆，我不吃。”
“那吃山竹？你最愛吃這個了。”外婆又拿出一個水果袋。
葉深深說；“真的不用了，外婆。”
“現在不想吃，那等會兒帶回家吃吧，我這裡也沒冰箱。”外婆乾脆把果籃都拆了，把裡麵的奇異果，水蜜桃橙子都往袋子裡塞，裝了滿滿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