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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言落月就搖晃手中發簪,催動發覺,將發簪恢複成鏡像樹的原有模樣。

眨眼之間,原本細瘦秀長,看起來很有個性的黑白發簪,就在戰場中心長成了一座又粗又長又黑又白的鏡像樹。

這棵樹出現得太過奇異,不少修士都在戰鬥之餘,朝著鏡像樹的方向轉了一下頭,想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旁人也倒罷了,隻以為這是法訣催生出的大樹,或者是某人的法器比較特殊。

隻有姬輕鴻在一開始時,眸光不為人知地輕輕閃動了一下,差點以為言落月是把她自己給帶過來了。

直到認出樹上很有辨識度的黑白果子,他才意識到這棵巨木的真正身份。

望著鏡像樹上各占一半的黑白二色,再聯想到言落月平日裡表現出的耐揍程度,姬輕鴻心中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

那幾位鴻通宮老祖,卻不知言落月的根底。

他們之中,倒是有人認出了這棵變異後的鏡像樹,卻想不到這時候掏出一棵樹來能有什麼用。

更有囂張者,直接露出一個獰笑:“怎麼,請來了黑白無常樹,就以為可以免死了嗎?”

望著對方無知而快樂的笑容,言落月真心替他感到高興。

要知道,像獰笑老祖這樣健康、自信、勇敢、開朗而且不怕困難的心態,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了。

在他們歸元宗內部,一般所有劍修見了言落月,都會當場表情抽筋,露出又愛又恨的神色:

愛是愛她竟是個這樣結實的練劍樁子,恨是恨她竟是個這樣結實的練劍樁子!

至於靈界裡眾位愛妃,那就更不用說了。

之前的幾年裡,言落月曾經在靈界創造了一個奇跡。

曾經有一次,在岑鳴霄的主持下,靈界舉辦了一次魔物入侵預演。

參與者:十三城所有戰鬥力。

扮演魔物入侵者:言落月一個。

後來……嗯,沒有後來了。

大家齊心協力,一起砍了十天十夜,最後連靈化體都被累癱了。

而言落月,她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也就是在這些天裡,吃了十多頓香噴噴的美食。

——哦,這些美食是巫滿霜覺得她太辛苦了,所以特意給她送來的豐盛加餐。

模擬戰結束後,一群半透明的幽靈人像是翻車魚一樣,翻著白眼口吐泡泡,在半空中飄來飄去。

陽光之下,每一張哀怨悲憤的麵孔,都構成了鬼片現場的最佳素材。

——焦香炙汁肉的加餐,他們也想吃啊!

——嗚嗚嗚,言落月根本就不辛苦。他們才辛苦,是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辛苦!

——大家進攻了多少天,言落月就捧著遊戲機,在那裡玩了多少天的俄羅斯方塊!

……

總而言之,這幾位老祖的發言,瞬間讓言落月夢回過去,產生了一種見到古早文學時的懷念之感。

言落月十分慈愛地看著他們,讚歎道:“真好,不愧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四位老祖:“???”

等等,你說話的這個語氣,發言的這個內容,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至於姬輕鴻,他早已用手撐住額頭,任柔軟的白發從耳畔滑下,肩膀一聳一聳,毫不顧忌地大笑起來。

右手微微一張,言落月從黑色的那一半樹木上,取下一小片樹皮,搓成極其細小到肉眼幾不可查的一把微塵。

她手腕輕輕一抖,那把塵埃便寄身長風,衝

著姬輕鴻的方向飛去。

雖然兩年多未見,也沒有就這件法器的性質討論過,但師徒二人之間還是頗有默契。

特彆是在合夥做起一些缺德之事時,兩個人簡直堪稱心有靈犀。

姬輕鴻甚至不需要看言落月的表情,就知道這把被拋來的粉末肯定不是好東西。

白發赤眸的妖尊,露出了一個興味儼然的微笑。

他當機立斷,不加猶豫,饒是拚著自己腳下最後一座護身大陣被毀,也護送了這些黑色粉末最後一程,讓它們牢牢地粘上了對麵四位老祖的身。

——是的,這便是言落月煉製出的鏡像樹用法。

她把鏡像樹白色的那一麵,和自己的血條進行了綁定。

至於黑色的那一端,無論是樹葉、樹皮、花朵亦或果實,隻要被鏡像樹黑色的一側碰瓷……呸,碰到。

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那人就會受鏡像樹影響,間接地與言落月產生一種血條關係。

簡而言之,言落月血條扣掉一百萬,對方生命值就也扣掉一百萬。

當然,鏡像樹的影響,是雙向的。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的血條扣掉一百萬,那言落月的血條也會扣掉一百萬。

很公平的,對不對?

像這樣公平的好事,世上已經不多了,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呢!

如果隻是從鏡像樹上新鮮取下的黑色粉末,幾位老祖本身不在意。

但由於這粉末在姬輕鴻手裡轉手一回,就難免令人提起警惕。

剛剛被黑色粉末沾身之時,幾位老祖的表情還頗為忌憚。

大家在內視自身的同時,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替對方檢查有沒有問題。

但在兩三息以後,確認這粉末並無其他效果,蔑視的微笑,就從四人的眉梢眼角中透露出來。

其中一人冷笑道:“姬輕鴻,你頭發白成這樣,看來是老糊塗了。”

另一人接口道:“戰場之上,豈容小丫頭過家家似的玩耍。嘖嘖,你倒是對這女徒兒寵愛非常啊。”

第三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這徒兒的腦袋摘下來送你!”

話音剛落,第三名老祖的身影就已出現在言落月身邊。

由於他速度實在太快,停在原處的殘影尚未消失,就仿佛戰場上一瞬間同時出現了兩個老祖似的。

老祖伸出手來,袖中抖出一柄金光閃閃的太陽寶劍,一看便不是凡物。

那寶劍輕輕一揮,劍風就在空中劃出一道破空的波紋。

這一下出手極為狠辣,顯然是要把言落月從頭到腳劈成兩截!

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大叫道:“堂堂老祖,欺負一個小弟子,還要不要臉!”

此時,第四位老祖慢悠悠地哼了一聲,厚顏無恥道:

“好歹也是姬輕鴻的弟子,要是弱到連萬兄一劍都抵擋不過,那才是真的不要臉吧。”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自己從頭到腳,沿著中軸線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

他媽的這種感覺,就仿佛是被人一劍劈成了兩半啊!

“!!!”

此人驚疑不定,但好歹身經百戰。一發現事態不對,當即抬頭望向言落月的方向。

然後他就看見,言落月正好端端地在原地站著。

這丫頭彆說被砍成兩半了,額頭上連一道紅痕都沒有多出來。

“……”

感受到他的目光,那少

女還當麵鼓勵他:“你說得對,誰抵擋不住這位萬老祖一劍,誰就不要臉——哎,你額頭上好像被劈開了一個口子誒。那個什麼,要不然你先擦擦血吧,不然臉怎麼辦啊?”

第四位老祖:“……”

怪不得姬輕鴻會收下這小丫頭做徒弟。

果然是一脈相承的好師徒,一筆寫不出兩個“氣死你”來。

揮出那一劍的萬老祖,當然也感覺到了身上猛然傳出的劇痛。

和其他三人不同的是,他對自己的劍風更加熟悉,因此非常確認自己剛剛受到的傷害來源。

冷笑一聲,萬老祖輕嗤道:“難怪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敢如此狂傲。”

能把他的攻擊原樣反彈,想必身上是穿了護身法衣吧。

思及此處,萬姓老祖絲毫不加猶豫。

他當場橫過長劍,轉劈為掃,衝著言落月裸./露在外,一看就知沒有任何防護的脖頸砍了下去!

這一劍,實在太乾脆、太利落,太過當機立斷了。

劍意洶湧如海嘯,劍風寫意如海潮。至於那蓬勃的殺氣,則是暴風雨中的驚雷、黑雲層層疊疊覆上海麵時的陰影,隻需泄露一點,就能讓人周身動彈不得。

無論從時機、攻擊還是漂亮程度來說,這一劍都堪稱無可指摘。

哪怕是江汀白在此,純從觀賞的角度來講,也要為這一劍叫一聲好。

事實證明,這也確實是非常出色的一劍。

隻見萬姓老祖這一劍下去,對麵剛剛發話的第一個老祖,霎時間連頭都飛啦!

“……”

那人臨死之際,猶然不可置信。

腔子的血瞬間噴出四五丈高,那人的腦袋落地,一骨碌滾遠。

一般來說,像他們這種老祖級人物,一旦察覺不對,就可以舍棄軀殼,令魂魄離體再做打算。

但此人真是死得絲毫沒有防備:誰能想到,自己不是死於對手,而是死於隊友啊!

即使已經死透,對方的眼睛仍然大大地睜著,仿佛正在罵罵咧咧——世上他媽的怎麼還會有這種事!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言落月肯定是講道理的。

所以她當場小海豹拍手,宛如一個毫無感情的APP客服,大聲誇獎道:

“您真棒啊,一下子就砍掉了999999萬點血!堪稱一刀99%!加油,再有1%,你就成功了!”

——哦,當然,成功是不可能成功的。

眾所周知,在1%後麵,還會有0.1%、0.01%、0.001%……

總之彆問,問就是一句話吸引六萬多個人前來砍我,並夕夕的老套路了。

萬老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同為長老的朋友死去,瞬間神情癲狂。

“你……!”

言落月有點無辜:“我怎麼了?”

她什麼都沒乾,一直有在乖乖挨打呢。

看言落月血條為證:她那高達10的13次方的生命值,都足足下降了一絲絲的血皮啊!

第三位老祖反應最快,瞬間聯想到之前言落月拋出的那一把粉末。

他厲聲逼問道:“你這是什麼術法?”

一般來說,修士能用出的術法,都局限於自己的修為。

比如,自爆的能量當然是巨大的。

但一個金丹修士,就算站在大乘老祖的掌心裡自爆,也最多讓大乘老祖手心破個油皮。

眼前這小丫頭雖是元嬰,但距離金丹的差距也沒有多少。

她究竟用了何等妖術,怎麼能……怎麼能將自身收到的傷害,都轉移到他們四人身上?

而且為何定位如此精準,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其他人都沒受到波及?

言落月有點不好意思:“倒也不是什麼術法。”

她剛一開口,對麵三人就專心致誌地看向她。

見對方如此在意此事,言落月心中更同情了。

“唉,我們歸元宗出產的遊戲機,你們都沒玩過吧?”

一旦他們給歸元宗的遊戲廳——哦,就是如今已經取代了他們銀光擂場地位的遊戲廳——送過錢,打過幾局遊戲,就能很容易想通這是怎麼回事了。

簡而言之,這就是仇恨鎖定機製啊。

言落月說話之間,那位萬姓老祖已經拔出劍來,不信邪地砍了她第三下。

隻不過,他的力道遠比招數誠實。

這第三下劍氣,不再是要取人性命的洶洶氣勢。

然而有前兩記全力以赴的攻擊打底,第三劍落下時,仍有一位老祖再也抵擋不住,內腑受傷,嘴角斷斷續續地溢出鮮血。

第三位老祖瞬間知機:“老萬,不要再砍了,你先回來!”

第二位老祖也跟著幫腔:“是的,我們一旦攻擊她,自己也會受到攻擊……”

既然如此,那反過來思考,事情或許也成立。

第三位老祖瞬間腦中靈光一閃:“既然如此,那如果受到攻擊的是我們……”

被攻擊的,自然就是那個小丫頭了!

想到這一點,第三位老祖瞬間明悟。

並且,抱著寧死道友,不死貧道。特彆死的還是自己平時關係不太好的道友的想法,他毫不猶豫,一掌拍出,直接打在第一位老祖的身上!

戰場上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

等等,進度跳得太快了吧。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怎麼你們鴻通宮就一下子內訌了呢?

冷不丁挨了這一下,第一位老祖連嘴角流血的速率都加大了。

他顯然有些憤怒:“潘長老——!”

潘姓老祖信誓旦旦地說:“對不住了,耿兄,我這是事出有因。”

這一掌的力道,足夠一個普通元嬰立斃——

嗯?!!!

為什麼在神識範圍內,那小丫頭仍然活蹦亂跳地站著,甚至遺憾地對他直搖手指。

“真對不住,您已經不是新用戶了。”言落月一本正經地譴責道。

“所以您這一掌,隻砍下來0.0001%。請您把身邊的這位耿長老推薦給其他好友,讓大家一起幫你砍他!”

鴻通宮的三位老祖:“……”

戰場其餘所有人:“……”

就是說,這麼缺德的花樣,你是怎麼想出來,又是怎麼能說出口的?

可以說,在他們長達幾千年的人生裡,幾位鴻通宮老祖,第一次感覺自己仿佛見了鬼。

他們不想再與言落月糾纏。

反正徒不教,師之過。三人非常明智地調轉槍口,重新麵對姬輕鴻。

相比起笑眯眯的言落月來,就連白頭發紅眼睛的姬輕鴻,看起來都是那樣慈眉善目。

總而言之,在經過剛剛的一番爭鬥以後,大家一致認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果然不假。

姬輕鴻的徒弟,那可比他氣人多了!

但他們“放過”言落月,卻不代表言落月會放過他們。

見到這三位老祖轉進如風,一

副“不和你這區區小丫頭”計較的模樣,言落月笑了笑,然後對身旁伸出了手。

“滿霜。”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下一秒鐘,巫滿霜握住言落月的手,指縫交叉進言落月的指縫裡。

他的動作如此自然流暢,比一個人自己交疊手指還要更順滑些。

畢竟在那之前的十幾年裡,他們已經無數次地做出這個動作。

對方的肢體,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半身。

十指相扣的瞬間,言落月的血條小小地下滑了一截。

對麵的幾位老祖發現了這陡然生出的虛弱,想方設法地意圖除去此前身上沾到的粉末。

隻是在被那粉末碰到以後,他們和言落月之間的聯係就已經建立。

哪怕事後亡羊補牢,拍下粉末,也是無用了。

言落月翹起嘴角,正打算再說兩句俏皮話。

忽然聽見巫滿霜說道:“落月,我們再加快一點速度吧?”

“嗯?”怎麼加快速度呢?

下一秒鐘,她已經被巫滿霜輕輕一扯,抱在懷裡。

巫滿霜微微彎腰,然後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

溫熱的呼吸,遠比春風更柔緩。

皮膚相觸的溫度,竟比秋雨更迷離。

巫滿霜的眼神仿佛融化的膠水,又好似磁極的另一端,絲絲縷縷地吸引了言落月的全部目光。

她看見雪白的霜花紋路,在對方漆黑如曜石的眼眸中綻放。

而在紋路之上,還有自己的倒影正緩緩盛開。

這一刻,言落月的血條,和她的心跳一起劇烈地抖動起來。

明明什麼事都沒做,隻是如同往常一樣這樣抱著,可言落月舌尖上,卻泛起一陣難言的甜意。

言落月暗暗想道:真是,沒救了……

“可以了可以了——他們已經沒救了。”

姬輕鴻從不遠處走來,微微磨著牙,一手一個把這對情竇初開的少年人拎開。

“至於你們兩個……”

姬輕鴻依次看了兩人一眼,眼中神色一言難儘。

說實話,認識了這麼久,言落月還是第一次看到姬輕鴻露出如此牙疼的表情。

這一幕實在太過稀奇,以至於言落月甚至有點懊惱。

自己要是煉製一個拍立得出來,此時想必就能對著姬輕鴻哢嚓一拍。

嘖,要是能把他現在的表情製成大幅海報,掛在素縷堂該多好啊。

姬輕鴻不知道言落月腦海裡,居然還有著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不然兔兔毛怕是又要氣掉幾根。

用那副牙疼的神情對著兩人看了一會兒,最後,姬輕鴻還是嗤笑一聲:

“你們兩個……嗬,我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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