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w+】(1 / 2)

鬥子林:“……”

他——不——想——猜——啊。

一時之間,現場隻聽見鬥子林小聲念叨的聲音。

他在“樹懶”和“烏龜”兩個答案之間猶豫了一會兒,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言落月的外表。

最終,鬥子林把心一橫,果斷地說道:“你,你是蝸牛吧!”

言落月:“……”

很遺憾,你隻答對了一半,有殼的那一半。

一道二選一的題目,硬是被鬥子林給臨時增加了第三個錯誤選型。

不由讓人聯想起交卷之前,把C選項錯改成A選項的英語題。

言落月啞然失笑,現場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半妖化形態。

她在背後變出一隻龜殼,轉身對著鬥子林抖了抖,然後又重新變成人形,笑得眼睛彎彎。

“怎麼樣,你現在明白了嗎?”

巫滿霜把言落月的動作看在眼裡,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已經勾起嘴角。

反倒是烏啼之火有些傷感地歎了口氣,湊在巫滿霜耳朵邊上感慨道:

“小樹苗的化身都不茂盛了,光滑的一大片,像大石頭你。”

巫滿霜唇角揚得更高,反問道:“是嗎,你也這樣覺得?”

“……”烏啼之火飛遠了一點,狐疑地盯著巫滿霜的眼睛,“是我的錯覺嗎,你怎麼好像很得意??”

見了言落月的半妖化形態,鬥子林終於醒悟過來:“原來你是龜族啊。”

少許,他又補充道:“不怪我認錯,你其實不太像龜族人。”

“真的嗎?”言落月奇怪道,“那——你——說說——看——,我——哪裡——不像——了——?”

鬥子林:“……”

鬥子林輕咳一聲,解釋道:“不是說你語速不像,是你行事作風不像。”

他非常誠實地坦白道:“比如說我見過的龜族人吧,在跟陌生人見麵以後,一般問出的第一句話都是‘你們族裡有占卜習俗嗎’?”

哪和言落月似的,還有閒情逸致讓人猜謎逗趣兒啊。

言落月:“……”

實不相瞞,在聽到“占卜”二字以後,她回憶起了一段淩霜魂講給她聽的史料。

據說,妖族原本的習氣比較野蠻直白,還帶著一點迷信風俗,每逢大事,都要占卜決定吉凶。

而他們占卜的方式,往往就是現場抓一隻活龜扔進火裡,觀察龜甲燒裂的紋路……

言落月震驚道:“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在采用龜卜嗎?!”

要是這樣的話,言落月可就窺得商機,要在你們妖界進行塔羅牌的宣傳和零售了!

鬥子林連忙擺手如搖扇:“不不不,你不要誤會,我們早就已經不那麼做了。”

他有點慌張地說道:“就是你們龜族活得都比較長……”

所以說,記住當年舊事的人也相對比較多。再加上妖族之中,也有床頭故事這項習俗。

成年妖族往往會把自己種族容易遇到的危險和天敵,都在床頭故事裡詳儘描述。

於是“不小心的龜龜會被抓走占卜吉凶,做成乾煸王八”這個故事在龜族,知名度差不多就相當於人類裡“撒謊的孩子會被狼吃”。

總而言之,每一隻在妖界長大的龜龜,基因裡都存在著對於乾煸的恐懼!

言落月:“……”

妖界的民風確實彪悍,她算是領教了。

鑒於他們一行人都是妖族,

驗證起身份來也很方便,隻要妖化或者半妖化就行。

於是,巫滿霜當場化身螣蛇。

而淩霜魂則把雙臂變作白鶴的翅膀,還順便現場編了一首朗朗上口的鶴歌。

“客從遠方來兮,願尊重主人家的規矩。

但不要把乾煸小言兮,不然我們都會生氣~”

言落月狠狠磨牙:“……我真是謝謝你啊,小淩。”

前來報信的藏羚羊妖跑露露,一直好奇地歪頭看著他們幾個。

見鬥子林對三人身份再無異議,她咯咯地笑了一聲:

“你檢查完了?那我就領著幾位客人過去了。”

說到這裡,跑露露柔軟的尖耳朵吧嗒甩動了一下,很調皮地對言落月眨了眨眼。

“放心,我們族裡沒有占卜習慣的!”

在引路的過程中,跑露露一直悄悄打量著他們一行人:

她活了這麼大,還沒見過有人從那個空間出口裡走出來。

這三人外表各個都很打眼。一個姐姐說話有趣,一個哥哥是從未見過的長翅膀的蛇,還有一個白鶴哥哥,唱歌唱得那樣好聽。

這期間,淩霜魂不斷在貼身的書簡上記錄著什麼,向跑露露請教了好幾個問題。

跑露露忍不住道:“客人,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淩霜魂不吝回答:“我是妖族的白鶴史官。”

跑露露高興地點起了頭:“我聽說過,你們人界的妖族,喜歡用鳥族做史官。不像是我們妖界,一般都是用人族做史官的。”

“誒,為什麼?”

跑露露自然而然地答道:“因為人類就是很擅長這種事啊,他們對於記載曆史有興趣。”

聽到這裡,言落月若有所思。

看來,就像是一部分妖族融入宗門,成為各門派的傳法弟子一樣;

在妖界這邊,也有一部分人類,自然而然地編織進了妖族的生活裡。

或許等以後,在魔族重新恢複自由以後,人、妖、魔三族之間,都會彼此交融、彼此影響,慢慢混居在一起,然後在世上誕生出許多種彆樣的習俗。

也許一開始,大家會發生一些摩擦和隔閡。

但到了後來,一切都會像是水滴入海那樣自然。

……

在前去拜訪族老的路上,跑露露也對三個外鄉人介紹了妖界的構成。

這些年來,許多不同種屬的妖族還有人類,往往會混居在一處,形成一個“族”。

然後每十族為一旗,每十旗為一盟。

當旗中遇到大事,往往要開會討論。

各族派代表進行投票,再把結果上報給當地的盟。

言落月聽著,覺得這種製度很有意思,讓人聯想起城邦投票製度。

人界是宗門統禦,靈界是城池聯合,妖界則是一種相對公平的大聚落形式……果然是一地一個風俗。

在跑露露帶他們翻過山坡時,言落月一眼看見山腳下的一座石碑。

實不相瞞,這些年來在你知道那是哪個峰的經曆,讓言落月養成了隻要看見山腳下的碑,第一反應就是讀一讀的習慣。

這石碑立在山腳下,經曆風吹日曬,顯然已經有些時候了。

不但打磨拋光後的石麵上布滿了細碎的劃痕,就連原本鮮豔顯眼的字跡,都已經變得暗淡陳舊。

言落月定睛一看,隻見石碑第一條:

【覓食時注意點,彆把人家孩子吃了!抓住幼崽的話,你就多問兩句!多問兩句!多

問兩句!——多問兩句不能把你累死!】

言落月:“……”好家夥,這可真是重要的話說三遍啊。

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石板上的內容,乃是類似於妖族族規之類的東西。

接著往下,言落月發現,石板上的族規不但用詞樸實,而且內容一看就很實際,生動的生活色彩撲麵而來。

比如說,其中有一條令言落月印象深刻的,乃是:【人類注意,不得偷竊屎殼郎的糧倉去給田地施肥。】

言落月:“……”

真就是人類深入骨髓裡的種植天賦,走到哪兒就種到哪兒唄?

剩下的內容,也都很有道理,並且充分體現了不同妖族的種族習性。

比如說:【如果杜鵑請畫眉孵蛋,必須立契交錢。】

在這一條後麵,還額外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大概是哪隻憤怒的畫眉鳥寫的——

“上一個順手摸走我蛋的杜鵑,現在已經被燉了。今天請全族過來開席”。

言落月:“……”

她看出來了,這件事從起因,到過程,再到結尾的處理方式,都非常妖族。

現在,言落月已經有點習慣妖族的處事風格了。

在往下讀到某一條時,言落月一下子噗嗤笑出聲來,直接扯過巫滿霜的袖子:“你看。”

那一條的族規內容是:【彆嘲笑剛吃晚飯的蛇族肚子太鼓,除非你吃飽了撐的。】

而這條族規—

“如果你自覺已經活得夠長,那就請君隨意”。

悄悄對小蛇做了個鬼臉,言落月揶揄道:“哎呀,怎麼辦,我好害怕哦。”

她不但摸過巫滿霜吃飽以後的蛇肚肚,她還拿小蛇形態的巫滿霜打過結呢!

巫滿霜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他把整座石碑都看了一遍,見淩霜魂和烏啼都已經在跑露露的帶領下走遠,這才微微一笑,附到言落月耳邊悄聲說道:“這碑上麵,少訂了一條規矩。”

言落月一愣:“什麼規矩?”

巫滿霜煞有其事道:“不,是龜矩。”

“——禁止小烏龜過分可愛。”

巫滿霜用雙掌按住言落月的臉,把她軟撲撲的兩頰往中間擠,壓成嘟嘟嘴的形狀,然後飛快地從上麵偷得了一記親吻。

柔軟的雙唇如同桃花拂過春風,一觸即離。

然而那記輕吻所點燃的熱度,卻好像順著雙唇,一路滾燙地燃燒進心窩裡。

“……”

言落月張大眼睛看向巫滿霜。

而巫滿霜則直起身來,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看,一旦可愛過頭的話,我就忍不住想親了。”

“……”

見言落月仍然有點回不過神的模樣,巫滿霜笑了笑,又建議道:“不然,你親回來?”

“……”

恰好這時淩霜魂回身招呼了一聲:“小巫,小言,你們兩個快跟上啊!”

巫滿霜就自然而然地牽起言落月的手:“先過去吧,小淩他們在等咱們了。”

直到兩人肩並肩地往前走出兩三步,言落月這才反應過來。

言落月低頭向下看去。在她的注視之下,視野裡那雙屬於巫滿霜的靴子,儘管能看出主人在極力保持鎮定,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錯亂起來。

“滿霜,”言落月偷笑道,“你順拐啦!”

心情忽然飛揚起來,言落月扣著巫滿霜的手指,悠著胳膊,把兩人的手

臂都蕩得很高。

——嘿嘿嘿,原來滿霜也在悄悄緊張呀!

……

一行人繼續前進,期間路過一個分岔路口。

左邊的小道路口出,擺著一尊女人雕像,右邊路口處則什麼都沒有。

淩霜魂下意識往有雕像的那邊走去,卻被跑露露拉了一把。

“客人,你走錯啦,那邊是昆蟲族的聚居地。”

言落月仔細打量,隻見那尊女人塑像雕工精湛,將其人雕刻得栩栩如生。

那女人模樣雖然已經年邁,但眉目間仍然是一派英氣勃勃。

再仔細一看,隻見她背後長著一對薄薄的翅膀。

雖然素未謀麵,但這塑像描畫的模樣,卻讓言落月感覺有一絲眼熟,就像是曾經在哪裡看見過類似的記載。

跑露露主動介紹道:“那是蜉蝣王的雕像,很多昆蟲族都願意立一個的。”

“蜉蝣王?”言落月仔細一想,終於和記憶裡的資料對上了號,“是不是當年和人類聯姻的那個蜉蝣公主?”

就是那個《五歲小蟲後》的故事主人公,在下嫁劍修的洞房當晚,把新郎給逼出一聲土撥鼠尖叫的那位公主?

“對呀對呀。”跑露露的大眼睛一閃一閃,連耳朵都彈動了一下。

她很有興致地問道:“你們也知道她的故事嗎,據說她從前被一個人族劍修辜負過。”

聽見這個說法,言落月和淩霜魂的表情頓時有些複雜。

巫滿霜沒聽過這個故事,但在淩霜魂側過頭,對他小聲傳音了幾句以後,他臉上也浮現了如出一轍的神色。

這個嘛……它不是負不負心的問題,實在是兩人不合適啊!

跑露露繼續往下講述:“但結果很勵誌的。公主就回到族中,努力修煉,後來活到了五十五歲的高齡!”

五十五歲高齡……

鑒於蜉蝣族長出翅膀才算成妖,成妖以後,大多一天就死。五十五歲在他們族中,確實可以稱作高齡。

情況代換一下,就相當於在人類平均年齡六十五歲時,有一個人足足活了一百三十多萬歲——這確實是個勵誌故事啊!

跑露露又道:“蜉蝣王一輩子擁有一千六百多位王夫,她帶領著自己的兩萬多個親生孩子,還有更多的族人,為伏魔之戰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言落月:“……”

兩萬多個親生孩子,這數目簡直能把人直接聽麻。

但言落月掐指一算:昆蟲一胎能生二三百個卵,從□□到生產一共隻需花費幾個小時……哦,好的,那沒事了。

在講到接下來這段故事時,不知為何,跑露露眼中散發著興奮的精光。

“據說後來,那位曾經有負蜉蝣王的劍修也來了妖界。兩人多年不見,頓時重續前……”

“重續前緣?”淩霜魂下意識接口道。

“不,重續前仇!”跑露露大聲道。

淩霜魂:“咦,我族裡的史料裡沒有記載過這件事……沒事沒事,你繼續講。”

跑露露繪聲繪色地說道:“蜉蝣王其實挺大度的。她說他們兩人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她承認那劍修曾經有過名分,所以願意讓一起跟她前來的二百多個孩子,都管對方叫一聲小爹。”

言落月:“……”

淩霜魂:“……”

巫滿霜:“……”

跑露露非常不解道:“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人類劍修當場臉就綠了!然後據說這倆人大打出手,蜉蝣王答應把對方晉升到‘中爹’的地

位都不行!”

言落月:“……”

淩霜魂:“……”

巫滿霜:“……”

說到這裡,藏羚羊妖顯然非常不解:“人類劍修,都這麼容易生氣嗎?”

淩霜魂擦了擦自己額頭淌下的冷汗,喃喃道:

“你還小,這個東西很難跟你解釋……總之,這是一個文化差異問題……”

現在,淩霜魂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自己族中的史料裡沒聽說過這件事了。

眾人一路上有說有笑,淩霜魂還時不時記錄幾個野史素材。

就這樣,他們終於來到了長老居處,被早就等在門口的侍衛帶了進去。

廳堂之中,坐在最上首的一人乃是本地的旗主,正好有事來到這個部族,便碰上人界來訪的消息。

旗主問起三人來曆。當他聽到言落月和巫滿霜出身於歸元宗時,對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眼中瞬間亮起兩束驚喜交加的光芒。

“我正是歸元宗派來妖界的煉丹傳法。”旗主聲音顫抖地問道,“一彆三千載,宗門一向可好?”

“樣樣都好。”

言落月見狀,細細描述了一番歸元宗的近況,其中著重描述了丹峰的變化。

那旗主聽得十分入神,一字一句,如綸仙音。

敘罷舊事,聽到三人來意,旗主十分遺憾地歎了口氣。

“烏啼之火的分火……我沒聽過類似的消息。”

他解釋道:“在妖界這裡,烏啼之火算是一件傳說聖物,如果真的出世,不會沒有消息。”

而且這位旗主本身就是妖界的頂級煉丹師。他對於天地異火十分熱衷,也很關注類似信息。

連他都給不出相關情報,可見妖界對於烏啼之火分火的下落,並不明晰。

連妖界本地都打聽不到烏啼之火的情報,也不知道那朵分火究竟藏到了哪裡。

還好,姬輕鴻曾提供給過言落月另一個選項。

言落月微微頷首,話鋒一轉又問道:“我們受托要去鳥鳴澗送一封信,您這裡有地圖嗎?能不能指一指鳥鳴澗在哪裡?”

“地圖……”那旗主微微一愣。

淩霜魂還以為對方手裡沒有地圖,當即道歉:“抱歉,麻煩您了。”

“不是,地圖我有,但在交戰當口,這種東西實在敏感。”

旗主歎了口氣,非常詳細地解釋起來。

“我剛剛聽你們說起人界至今太平,心中很是高興。”

“妖界這邊,自二十年前起,就有魔族再次大舉進犯……幸好有了伏魔之戰的經驗,我們如今尚能控製住。”

但在這種情況下,地圖到底不好給人了。

略一思索,旗主拿定了主意:“這樣吧,我給你們繪製一副簡易地圖,然後你們拿著我的令牌,一路上能免去許多搜檢。”

因為魔物之中,有千麵魔和傀儡師這兩種東西。

它們一者會變作其他妖族模樣,另一者則會控製妖族行事。

這也是為什麼鬥子林值守入口,看見三人明明都是人形,卻也不曾防守鬆懈的緣故。

但千麵魔在變化過程中會露出行跡,而言落月三人的半妖化和妖化都很自然。

至於傀儡師,被它控製的修士,將不再具有創新能力,隻能用記憶裡已知的東西作為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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