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莓
林負星獨自一人抵達約架地點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麵。
一群人整整齊齊跪在地上，鼻青臉腫，手抵膝蓋，垂首帖耳，在最前麵的大蝦率先大聲喊道：“林哥——”
林負星：“！”
身旁一眾小弟：“我們再也不敢了——！！”
“請原諒我們——！！”
聲音洪亮，態度誠懇。
林負星：“？”
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學，林負星也沒搞懂這群人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什麼鬼啊！
“林哥，走不走，今天後街開了新店，一起吃個午飯啊！”下課鈴一響，方哲領了一群男孩子從教室後麵魚貫而出。
林負星這會正在蒙頭寫代碼，摘下一邊耳機，擺擺手：“你們先去，我還要一會。”
“那行。”方哲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如果要打包就叫我啊！”
林負星點點頭。
教室漸漸空了，高二一班這群人，做什麼都慢悠悠，唯獨放學跑最快。林負星摘下耳機，身子往後仰，伸手進抽屜摸了幾下，隻拿出幾個空盒。
零食吃完了。
林負星有個習慣，寫代碼或是做題時喜歡吃點小零食。
他將空盒丟進垃圾桶，起身整理桌麵。
此刻學校也已經靜了下來，耳畔隻有零零散散的從樓下傳上來的說笑打鬨聲，四周都泛著專屬於放學之後的安靜。
林負星掏出通訊儀，社交軟件還停留在昨天戴立回消息的臨時對話框界麵。
林負星問：簡沐呢？
戴立回：不知道，提前交卷走了。
他退出軟件，看了眼時間，估算現在去附近吃個飯，買點零食，回來還能再眯二十分鐘。
他跨出教室，一眼看到在門口的簡沐，倚靠牆壁屈起腿，手裡在玩一台老舊的通訊儀。
這通訊儀林負星有點眼熟，還沒來得及多想，簡沐放進口袋，眼眸微彎：“哥。”
“你怎麼在這裡？”林負星環顧四周，早就已經走乾淨，“你在等我？”
簡沐輕輕點了點頭：“嗯。”
林負星：“怎麼不叫我？”
簡沐說：“看你在寫代碼。”
“怪我怪我。”林負星林負星一拍腦袋，“我一帶耳機就六親不認，是有什麼事嗎？”
簡沐垂下眼簾：“聽說你受傷了。”
林負星一開始還真沒想起自己哪傷到了：“害，沒事，就青一塊。”
“疼嗎？”簡沐問。
林負星微微一怔。
很久很久沒人問過他疼不疼，一起打架的兄弟從來不問這個問題，好像誰問或者誰答就很矯情似的。
“不疼。”林負星搖搖頭。
簡沐：“我能看看嗎？”
雖然是這麼問，但還沒等林負星回答，簡沐已經挽起他的袖子。
簡沐的手很涼，卷起林負星的袖口指尖貼在皮膚上，又在傷口處碰了碰，林負星手臂登時一僵，片刻後才緩緩放鬆。
林負星摸摸鼻子：“你看，真沒事，就青了一塊，破點皮。”
這樣的傷口的確無所謂，就算結痂也隻是薄薄一層，摸起來都沒感覺，林負星不放在心上，但簡沐看起來不這麼想，眉頭微皺，從書包側麵掏出一管藥膏，指尖沾了藥膏，塗在青紫一片的皮膚上，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冰冰涼涼的。
“對不起，怪我。”簡沐很自責，“如果能幫你分擔掉一半就好了，哥。”
林負星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簡沐皺眉，說話，觸碰他的那一瞬間，尤其是那一聲自責又懊惱的“哥”，林負星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燃燒起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可能是低血糖。
以後不能久坐，要多運動。
林負星想。
塗完藥膏，簡沐將他袖口拉下，把藥膏塞進林負星口袋裡，叮囑：“一天兩次，睡前也要塗，能好快一點。”
林負星：“一點青而已，沒關係的。”
簡沐眉頭又擰了擰。
林負星心裡一軟，心想大概簡沐認為林負星因為救他而受傷令他很不好受，雖然林負星自己覺得沒什麼，還是改口：“我知道啦，一天兩次！”
簡沐笑。
他的笑很好看，輕輕柔柔的落進眼裡，林負星耳根有些燙，他把自己一係列不正常的狀態歸咎於低血糖，沒在意，攬住簡沐肩膀，問道：“你飯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你剛來，不熟，我正好知道幾家好吃的！”
“好。”簡沐應下，兩人一起走出校門。
每個學校附近都有一條長街，各種各樣的小吃店文具店，不過此刻還是飯點，四中五中都集中在這一條街吃飯，每家店都十分擁擠，林負星帶簡沐在三四家店前停住腳步，然後放棄，繼續往前走。
在經曆第五家擠不進的小飯館後，林負星歎氣：“我們去吃麵吧，怎麼樣？”
“好啊。”簡沐說。
還是這條長街，但林負星帶簡沐拐進其中一個小巷子，又轉了幾彎，到達目的地。
偏僻巷子儘頭居然有家麵館，門店不大，裝修卻很彆致。
林負星撥開簾子，毫不客氣的對廚房喊進去：“蘇以柯！出來接客！”
廚房裡很快傳出回音：“你這時候來乾嘛？等著，我這局快結束了。”
林負星：“你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蘇以柯：“是的。”
林負星：“……”
五分鐘後，不想做生意的蘇老板終於從後廚走出來。
“輸了贏了？”林負星問。
蘇以柯憤憤：“輸了，你沒來沒準還能掙紮一下。”
他在見到坐在前台長桌前的林負星和簡沐，不由得一怔：“我沒看錯吧，你帶人來了？”
林負星聳聳肩：“他叫簡沐，剛轉過來，不熟悉這裡，我就帶他來咯。”
簡沐禮貌一笑：“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