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烏夏很害怕。她一直說要長大長大, 但是她的世界很單純。
高一高二,堂哥在高中,有事他出麵, 她除了學習, 什麼也不擔心。她成績差, 但因為足夠努力,老師的態度也不凶, 多以鼓勵為主。
陳烏夏一直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
這一封信讓她惴惴不安。害怕老師的眼光,害怕同學的議論。更害怕無法再和李深一起學習。要是鬨出早戀問題,老師肯定不會同意互助小組了。
陳烏夏問了肖奕媛。
肖奕媛說:“我拿的是你桌上的作業本,你不會把信夾到那裡了吧?”
“不知道, 我忘了。”陳烏夏覺得自己應該會塞在課本裡,而不是作業本。但她的確不記得了。
“以前同學有早戀現象,老師談談話就過去了。”肖奕媛說:“我不怕。這封信真的被老師發現的話,你把我推出去就行。”
聽這話, 肖奕媛好像不是故意的?陳烏夏無從分辨。
一天過去, 平平靜靜。
懷裡揣了個炸/彈,陳烏夏晚自習也在發呆。
李深說:“你一晚上心不在焉。”
她抬起了眼:“對不起, 我……有點事。”
她心事重重, 他的教學也沒有意義。他說:“出去走走。”
“嗯……”陳烏夏看著前麵的李深。這道背影很有安全感,上考場前望一眼,心就定了。她跟著他補課, 更重要的是為了高考。憑這一點, 忽然鼓起了勇氣, 把這事告訴他,聽聽他的意見好了。
經過校園超市,李深買了兩瓶熱豆奶。兩人坐在圖書館前的花壇。
陳烏夏發現,越是昏暗的校道,越有成雙的學生。以前怎麼不知道呢?
李深:“說吧,什麼事?”
“啊?”
“遇到什麼事了?”
陳烏夏舉起右手:“你先保證,聽了不會生我的氣。因為……我可能連累你了。”
李深仰頭望明月,“我的情緒管理很好。”
她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他的確很平靜,“就這?”
陳烏夏點點頭,“是啊。”
他喝完了熱豆奶,捏扁了紙盒。“這種信我見得多了,沒什麼大事。”
見得多的意思就是,追他的女生特彆多?陳烏夏啜著豆奶,溜過幾絲酸酸的味道。“那你……一個都沒接受嗎?”她覺得自己語氣很自然。
他回得飛快,“關你什麼事。”
她不說話了。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
靜了一會,李深問:“你什麼時候能用微信?”
“星期五晚上到星期日晚上,平時放在伯娘那裡。”
“老年機可以收短信嗎?”
“可以收。但這手機打字特彆麻煩,我很少發短信。”
“哦。”李深說:“信不是你寫的,你彆一臉世界末日的樣子。老師找你了,你堅持以下幾點,信不是你寫的,你專注的是學習,對我從來沒有那方麵的想法。”
她低下了臉,再抬頭,“好。”
“如果老師要解散互助小組,她也會找我談。我這邊你就彆擔心了。”
陳烏夏試探地問:“李深,你不想退組的吧?”
“為什麼要退?”李深說:“我上了大學會出去當家教。現在就當提前積累經驗,如果能把你推上二本線,我將來就所向披靡了。”
陳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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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不介意那封信,危機沒了一半。直到被班主任叫去,陳烏夏又忐忑起來。
“陳烏夏,這封信我看了。”班主任長相親切,說話也和和氣氣,“但是,不適合在你們這個年紀。”
陳烏夏手心冒出了汗,說:“老師,這封信不是我的。”
“嗯?”
“我撿來的。”
“哦?哪裡撿的?”
“班上的垃圾桶……”這些話,陳烏夏背了一個晚上,彩排了好幾次,結果還是說得磕磕絆絆,“我值日的那天發現的……我讀了一遍,覺得把這信改改可以當成親情作文,就撿了回來……還沒來得及用在作文上,就……”
班主任看一眼桌上的信。這封信,她也讀了兩遍,不得不說,是有幾分文采。
這樣直白的抒情,的確不是陳烏夏的風格,依她的個性,用詞會更隱晦。
陳烏夏繼續說:“老師,真不是我的,可以比一比字跡……”
班主任:“陳烏夏,你一直很刻苦,但沒有找對學習方法,李深的輔導能令你進步這麼大。其實老師心裡很高興。”
“謝謝老師,我一定會更加努力。”
“這封信,我會再核實的。不過,老師希望,你以後彆再撿這種信當作文了。”
“是。對不起,老師。”
走出辦公室,陳烏夏抹了一把汗,放下了心中石頭。她轉身要走。
“陳烏夏。”
她回了頭。
黃學誌抱著一疊學習資料:“過來找老師?”
陳烏夏點點頭:“嗯。”
“我剛才就見到你進去,你沒發現我?”
“不好意思,沒留意。”她當時心慌,哪顧得上周圍的人。
黃學誌在文科班,他要下樓梯時,忽然問:“對了,你後天下午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