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律師客氣了。”曾遠微一頷首,再次重申,“我是代表我的當事人蘇淺,來和貴公司商談有關她的解約事宜的。”
“您,您剛才說,您的委托人是,是,是哪位?”牛鑫瞥一眼蘇淺,心裡直撲騰——
應該不會是顧淺吧?
畢竟,顧淺那樣的十八線小明星,怎麼可能請得動學長出麵……
“不就在你麵前嗎。”被牛鑫一再追問,曾遠也有些無奈,直接指了一下蘇淺道,“這位蘇淺小姐,就是我的委托人……”
“蘇淺,她,她不是,顧淺嗎……”
“我和顧家早就沒有關係了。”蘇淺直接接過話,“現在,我已經改回原來的姓,蘇,蘇淺就是我了。”
牛鑫還愣愣的,沒回過神來,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忙下意識的接起來:
“喂……呂總,是我,牛鑫……您說顧淺要解約……”
“是,我知道了,她已經帶著律師過來了……”掛斷了電話,牛鑫手心處冷汗直冒。
瞧著顧淺的神情簡直都有些小心翼翼了——
先是曾遠這尊大佛親自出麵,還口口聲聲說是分文不取代理顧淺的案子……
而緊接著打過來的嘉友呂總的電話,更是讓牛鑫覺得匪夷所思——
什麼叫讓無條件和顧淺解約?
要知道這之前不久,因為景天和顧家的暗中運作,公司高層剛達成一致,那就是要雪藏顧淺,給她一個慘重的教訓,教教她怎麼做人……
怎麼上麵的態度突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然在金飛被她送進監獄的情形下,不但不讓為難顧淺,還要放她一馬?
“呂總怎麼說?”廖琴用力咬住後槽牙——
養女竟然請了尊大佛來做代理律師。
可她哪來的錢?
雖然那姓曾的說他不要養女一分錢,廖琴可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甚至私心裡以為,說不定是養女不自重,勾搭了那姓曾的!
可雖然心裡不忿,卻是在知道曾遠的來曆後,不敢再大放厥詞。
眼下隻有把希望寄托在嘉友老總身上——
那嘉友老總的人麵可比自己廣,總不會也讓那什麼曾遠給嚇住吧?
再怎麼說,相較於景天這棵嘉友的搖錢樹,養女根本就是無足輕重。
“呂總說,讓和顧小姐,和平解約……”牛鑫神情頹然——
虧自己剛才還一門心思想著收拾蘇淺那個眼高於頂的女孩子呢,這會兒怎麼覺得,臉好像有些疼呢……
更甚者,還要想辦法彌補一下和蘇淺之間的關係。畢竟,能請得動曾遠,又讓呂總寧肯讓景天這個台柱子不高興,也不敢得罪,蘇淺背後的靠山怎麼會小了?
廖琴的臉一瞬間成了豬肝色,哪還有臉再留下來?
憤而起身,就要邁步往外走,身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看了一下上麵的電話號碼,卻是家裡保姆打過來的。
廖琴摁了接通鍵,保姆驚慌的聲音隨即傳來:
“太太,剛剛有兩個警察突然上門,說是找您調查一件案子……他們這會兒,已經往嘉友去了……”
“警察?調查案子?”廖琴臉色頓時一白,忽然轉頭,直勾勾的瞧著蘇淺——
養女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害人精!
“媽,”顧建勇吊兒郎當的聲音適時傳來。
廖琴抬頭,卻是顧建安和顧建勇正從電梯裡出來。
“建安,建勇……”廖琴眼睛頓時紅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自詡心思縝密,廖琴並不擔心會被公安人員抓住什麼把柄,可就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更彆說,給她帶來這樣屈辱的還是一向不看在眼裡的養女!
“怎麼了,媽?”顧建安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
顧淺那個死丫頭不是已經過來道歉了嗎,怎麼媽媽還被氣成這樣?
“你就是這樣和我媽道歉的?”顧建勇直接轉頭,狠戾的視線鎖定在蘇淺身上。
一副蘇淺的答案不讓他滿意,就會馬上翻臉的模樣。
“我和她道歉?顧二公子是不是做夢還沒醒呢?”蘇淺到這會兒如何不明白廖琴匆匆把她叫過來的原因?
分明是因為金飛被抓,慌了手腳。
再是不喜歡養女,可使出這樣的手段還是太過下作:“顧太太方才說做人要與人為善,其實我還想加一句,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顧建勇頓時氣了個倒仰——
合著這死丫頭說到嘉友,根本就是涮自己呢?
根本沒按自己要求的去做不說,還處處針鋒相對、說話夾槍帶棒。
“從前我真是太給你臉了……”
“顧二公子還是不要激動,之前占不了便宜,現在依舊如此,而且,你真敢動手的話,說不好進公安局走一趟的可能就不止顧太太,還有你顧二公子了……”
“你威脅我?”顧建勇獰笑一聲,掏出手機——
和顧辭交過手,顧建勇自然明白,彆看對方臉都不敢露,他卻根本不是對手。
可即便如此,這口惡氣,可也咽不下去。
方才過來時,顧建勇已經打電話叫了幾個哥們過來,眼下就守在嘉友外麵,但等著蘇淺和顧辭出來,給兩人一個教訓呢……
隻可惜電話還沒有撥出去,電梯門再次打開,兩個身著警服的公安人員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顧建勇嚇了一跳,忙把手機又揣回兜裡。
還沒等他詢問什麼,對方已經徑直走向廖琴:
“你是廖琴?”
“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大庭廣眾之下被警察帶走,廖琴依舊無法接受,跟著警察下去時,看向蘇淺的眼神簡直和要吃人一般。
顧建安和顧建勇更是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尤其是顧建勇,憶及之前蘇淺的話,哪裡還不明白,廖琴的警察局之行,十成十和蘇淺有關係!
“好,顧淺,算你狠,這筆賬,我記下了!”
顧芳菲也跟著顧建勇兄弟追了出去,行至蘇淺身邊時,卻是停下腳,意有所指的看了和她站在一起的曾遠並顧辭一眼:
“蘇淺,人心都是肉長的,可你,是不是沒有心啊?都說生恩沒有養恩大,媽媽含辛茹苦把你養了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連自己的媽媽都能坑,你這樣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這句話與其是譴責蘇淺,倒不如說是刻意說給顧辭和曾遠聽的。
蘇淺卻是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渾不在意的轉身,衝著曾遠道:
“曾律師,真是太謝謝您了,這麼快就幫我和嘉友解約……”
看之前那個金飛的意思,嘉友分明是不準備輕易放過自己……
“蘇小姐太客氣了,我沒有幫多大忙,蘇小姐怕是另外有貴人。”曾遠笑著道——
他剛才說分文不取並不是為了氣廖琴,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以曾遠為首的環監局律師團嚴格來說,是一個公益組織——
眼下環境惡化太過嚴重,有誌之士,哪個不是萬分關注?
畢竟,要是這個世界沒了明天,他們或者可以逃過一劫,兒孫輩卻是要迎來滅頂之災。
是以曾遠等人才自發組織起來,無條件為環監局效力。
會接手蘇淺這個案子,倒也不是刻意為之,而是曾遠今天正好得空。又在瞧見卷宗上蘇淺的年齡時有些好奇——
那些豪門秘辛,他倒是不關注。
隻蘇淺的年齡,卻也太小了吧?十九歲的年輕人,有什麼特異之處,竟然讓環監局的大佬出麵相護?
畢竟鄭局那個人曾遠也清楚,最是清正廉潔,絕不會公器私用。
而更詭異的是,這趟嘉友之行簡直順利到令人發指。
——之前還以為要打一場硬仗呢。
彆看這案子不算大,可既然是環監局派下來的,來之前曾遠依舊慎重對待,做足了功課。
據他的了解,嘉友這間公司在業界名聲可不算好,之前坑的藝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再有心術不正的牛鑫這個首席律師坐鎮,他們的合同雖然不道德,可儘揀法律的漏洞鑽。
憑他的能力倒不是不能幫蘇淺解決掉合同這件事,可無疑要費些周折,估計會拖個一兩個月……
眼下嘉友竟然這麼快就認了慫,無疑是另外又有什麼大人物出麵幫蘇淺說話了……
另外有貴人?蘇淺明顯怔了一下,卻是一頭的霧水——要說她認識的人,除了姨媽之外,也就是張主任並有過一麵之緣的鄭局了。
姨媽認識的人有限,難道是張主任,或者鄭局,替自己說了話……
渾然不知,旁邊的顧辭手機上,正有一則短信過來,上麵是冷冰冰的一行字:
舊情已還,以後顧少就不要和我聯係了。
顧辭嘴角微微一挑,麵無表情的點了刪除鍵——
人都是現實的,當初呂鶴鳴剛闖入娛樂圈市場建立嘉友時,曾遭遇一場極大的危機,是顧辭看他多有不易,出手幫他解除危局。
那會兒顧辭不但是華國最炙手可熱的影帝,更有強大的顧氏家族做後盾。
是以呂鶴鳴日日跟在顧辭屁股後麵,一口一個“顧哥”的叫著,簡直恨不得日日和顧辭綁在一起才好……
隻是世易時移,現在的顧辭已經不是從前的顧辭了。
不但演藝事業付諸東流,就是顧家,也幾乎沒了顧辭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