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1 / 2)

李縱雲揮手, 叫她下去,從酒櫃裡取了一瓶酒出來。

陳殊是極愛存酒的, 但凡好酒, 隻要入她的眼, 不拘多少也放進酒窖裡邊。隻是她也喝不了多少, 李縱雲倒是能喝的,隻是陳殊說他有胃病,便不許他喝酒, 免得傷胃。

李縱雲倒了一杯, 心想:“何以解憂, 唯有杜康!”

陳殊下樓來的時候, 李縱雲已經渾身酒氣,醉醺醺斜椅在沙發上。軍裝外套脫掉了, 放在一邊, 地板上亂七八糟倒了些酒瓶子。

徐媽跟在陳殊身後:“三少奶奶,您勸一勸三少爺, 他這麼喝是不行的。”

陳殊點點頭, 吩咐徐媽:“你去煮一碗醒酒湯來, 要不然待會兒胃就難受了。”徐媽答應一聲,下去了。

陳殊走過去, 拿掉他手裡的紅酒杯:“彆喝了!”

李縱雲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他任由陳殊拿走酒杯, 呆呆望著她, 伸手去撫她的臉頰:“陳殊?陳殊?”

陳殊沉默, 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良久才道:“以後不要喝這麼多的酒了,你都說要戒酒的,一年都沒怎麼喝了,怎麼現在破例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同那天態度堅決說要離婚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李縱雲歎息:“清徽的事情,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她半生淒苦,又叛出家門,皆因我退婚而起。她如今有求於我,我不能拒絕。那個孩子不是我的,至於到底是誰的,清徽也不肯說。去年八月,她找到我的時候,肚子已經很大了。”

陳殊點頭:“我知道,我從來也沒有在這些事情上懷疑過你……”

李縱雲拿手指點住陳殊的唇:“你聽我說,清徽本來有一個兒子,不幸病故了。現在生的這個孩子,身體也不大好,估計也時日不多了。那個時候,你正懷著小寶,很是辛苦,我便沒有告訴你。後來,有些風言風語,我想著,你生子艱險,不要叫你煩心。”

他頓了頓:“這都是我的不是,你說的,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是夫妻兩個,我是不該瞞著你的。料想你為人,即便是自己介意,也不會攔著我的。”

陳殊聽到這裡有些難過,他何等的高傲,此番自白,不過是不想離婚,想儘最後的努力挽回這段婚姻罷了。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根本就不是宋清徽的問題,陳殊也根本不在意這些。

她眼眶有些泛紅,好在燈光昏黃,叫人瞧不清楚,道:“有情有義,才是我喜歡的李縱雲嘛!”

李縱雲笑:“是,隻是你隻喜歡有情有義的一麵,冷酷鐵血的一麵卻叫你厭煩和害怕,是嗎?”

陳殊不說話,意思卻很明白。

李縱雲收斂了笑容:“陳殊,我不覺得自己是錯的。言論自由即便是在歐美也是有限度的自由,新聞管製是每個政府的必修課。治亂世,用重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張,但是必須是有限度的。我們中國人曆來是一盤散沙,軍閥亂鬥,誰也不服誰。當今的國民政府雖然不甚完美,亦有諸多不足之處,但是卻是統一了中國,是國家希望所在。如那些報人所說,政府一無是處,推翻了事,無非又是軍閥亂戰的局麵。”

“所謂空談誤國,這些文人什麼也不會乾,隻會在一旁指手畫腳罷了。《尉繚子 》武議有雲,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這就是為什麼要殺孔立人的道理,至於梁先生,乃上海軍統所為,實非我能乾預。”

陳殊問:“這麼說,項先生沒有出事?”

李縱雲道:“他是你的大管家,他出了事,你又豈能開脫?我說了,你是我李縱雲的太太,我不點頭,誰也不能來查你。”

那些話,不過是氣急了,嚇嚇陳殊罷了。

聽到他這樣說,陳殊放了心,她點點頭:“既然如此,我也說說我的想法吧!”

“如你所說,即便是歐美諸國,也是有新聞管製的。報紙是武器,傳播思想,政府加以管理本是應當的。我從來也沒有說過,言論自由是無限製的自由。可是,當今的南京政府,對於輿論管製,新聞管製,並沒有任何有效的手段。僅僅是在出現難以收拾的局麵以後,便派人加以暗殺,從肉體上消滅製造麻煩的報人。”

李縱雲望著陳殊,有些出乎意料,承認道:“的確如此!不過,這是大行不顧細謹!”

陳殊搖頭:“加派鷹犬,加以暗殺,這正說明了政府的無力,對於輿論管控的無力,隻能用殺人來威脅、恫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換一種看法,一個政府的特務機構,可以不經法律審判,便了結國民的性命,你覺得這是正常的,可以接受的嗎?”

李縱雲無言,望著陳殊隻有一句話:“這是暫時的,犧牲是有代價的。”

陳殊垂眸,緩緩道:“縱雲,我們之間的分歧,時間會證明一切的。”隻希望,那個時候的你,還像今天一樣充滿了獻身精神,對這個國家依舊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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