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1 / 2)

李縱雲笑笑:“醒了就醒了唄, 哪有為了兒子委屈老子的道理?李太太,你都走了五年了,你想憋死你丈夫嗎?

陳殊的話全被他堵在口中, 什麼也說不出來, 仿佛真的是自己理虧了, 對不起他一樣。

李縱雲打開門,把陳殊抱到旁邊的客房,把房間裡的燈全部打開。陳殊有些刺眼, 一隻手覆蓋在眼眸上,問:“你把燈都關了做什麼?怪刺眼睛的,快關了。”

李縱雲把陳殊的手從她的眼睛上移開,笑:“開著才好, 我都五年沒見過這樣的你了, 你好像一點兒也沒有變,眼睛, 鼻子, 連一點歲月的痕跡也沒有。仿佛就站在原處一樣,就隻有我變老了。”

陳殊伸手去摸他的臉頰, 他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紋路,她輕聲笑:“你也沒有變, 還跟以前一樣英俊。”

李縱雲笑笑,變倒是大變了, 無論是外表, 還是心態, 都同五年前不能相比啦。

五年前的時候篤信的一些東西,視之為一生不可變更的東西,現在也有了些許的質疑。五年前有所猶豫,五年後便一點兒也沒有了。

李縱雲去撫摸陳殊的鎖骨,手指一直往下,好像一條靈活的額魚兒一樣遊動。一直到了陳殊腹部才停下來,即便是過去了五年,那條傷疤仍然還在,隻是變淺變淡了一點點。

李縱雲不由有些傷感,低聲喃喃:“真是可惜。”

陳殊有點兒頭痛,這樣的時候為什麼嘴上說那些事情?她伸手拉住李縱雲的襯衫袖口,輕輕吻了吻他的鼻尖,低聲道:“好啦。不要掃興啦。”

李縱雲’嗯‘了一聲,低頭輕輕吻了上去,這個吻又深又纏綿,好像英國季風來臨時的天氣一般,潮濕,悶熱,直把陳殊化成了一灘春水。

…………

陳殊坐在車子上,頗有些不安,小寶拍拍她的手,寬慰她:“媽媽,你放心,我待會兒一定幫你說話。祖父最喜歡我了。”

李縱雲坐在一旁,笑笑:“彆擔心,老人家嘛,總歸最多是說幾句罷了。”

說著轉過頭:“最要緊的是,父親他不肯離開南京,去重慶。”

此前,南京國民政府已經宣布遷都去重慶,南京上上下下,各級官員,都已經陸陸續續,準備遷去重慶了。

可無論李縱雲是打電話,還是發電報,催促老爺儘快前往重慶,老爺便隻有兩個字,不去。

是的,無論李縱雲怎麼說,怎麼描繪南京地形易攻難守,南京將成為戰場。李縱雲父親便隻有這兩個字,不去。

老人家的頑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陳殊也不得不放下工廠事宜,親自來南京相勸。至於李縱雲,他對他父親的固執,有些無可奈何,老人家重土難遷,所以即便是百忙之中,也特地從前線趕了回來,同陳殊回來了一趟南京。

老爺坐在正堂,夫人陪坐在一旁,小寶率先衝了進去,趴在老爺膝上賣乖:“祖父,祖父,爸爸同媽媽回來了。”

李縱雲拍拍陳殊的後背,示意她沒事,萬事自有他在。

老爺抱了小寶,笑:“小寶,又重了,祖父快要抱不動了。”

小寶笑嘻嘻:“沒有重,沒有重,祖父力氣很大的,抱得動,抱得動。”

五年未見,老爺已經是老太多了,雙頰上都長了老人斑,頭發也全白了,至於夫人,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樂清的原因,整個人十分的沉默和憔悴。

夫人伸手把小寶抱過去:“小寶,祖母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讓祖父和爸爸媽媽說話?”

小寶回頭,撇撇李縱雲,見他微微點頭,這才隨著夫人一同出去了。

老仆人上了茶,老爺點點頭:“都坐吧!”

李縱雲道:“父親,南京不能待了,請您務必去重慶。”

老爺沒有理會李縱雲,反而望向陳殊,眼睛裡露出三分欣賞:“國難當頭,反而回來,你很好。”

陳殊站起來:“這本該如此……”

老爺擺手,止住陳殊的話,繼續說道:“當初你要離婚,我是很不同意,我們李家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可是,你執意求去,我們也沒有強留你的道理。如今,你又回來。老三是個死心眼,這麼些年就隻認準了你一人。你肯回來,對他,對小寶,都是隻有高興的。”

他指指桌子上的熱茶:“現在你敬我一杯茶,那些事情便都過去了,你依舊是我李家的兒媳婦。”

陳殊有些意外,望了望李縱雲,見他點頭,便端了茶,一旁的仆人放下一個蒲團。陳殊跪下去,雙手抬高:“陳殊此前頗多任性,頗多錯處,一彆數年,請父親寬恕。”

老爺接過茶,點點頭:“好,我這個兒子,還有孫子都全托付給你了。”

李縱雲把陳殊扶起來:“父親,何至於此?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先去長沙落腳,再去重慶。日軍逼迫雖嚴,但是川蜀之地,崇山峻嶺,又有長江天險,不是那麼好攻占的。”

老爺望著李縱雲:“你這些話,在電話裡已經說過了。所謂陪都,無外乎是絕對的最後的守備地帶。從南京遷都去重慶,做長久抵抗之技。這些我都曉得,也明白,隻是我不能離開南京。你這次來,把家裡人都送去重慶,隻是我不能去。”

李縱雲開口,還想再勸:“父親,抵抗雖然艱難,或許失敗在所難免,但無論勝利也好,失敗也好,總要一直打下去的。”

老爺搖頭:“你們去吧,我老了,去了重慶,隻怕也是死在重慶,再也回不來南京的。南京是首都,是祖宗陵寢所在,我是萬萬不能走的。你還在,小寶還在,咱們李家的根就沒有斷……”

說到一半,歎了口氣:“隻是樂清,不曉得她現在在哪裡。現在都講共同抗日了,她一個女孩子……”

李縱雲無意隱瞞,拿出一張電報:“樂清她明天到南京來,是蘇維埃黨聯絡小組的成員。”

老爺高興,連說了幾個好字,便推脫自己累了,不叫李縱雲陳殊再勸下去,自己回去休息了。

晚上陳殊同李縱雲道:“隻怕父親主意已經定下了,不是我們能夠更改得了。”

李縱雲搖頭:“就算是綁,也要綁去重慶。我這樣的身份,父親留在南京隻有死路一條。明日家宴,樂清也會回來,必須勸服父親去重慶。”

一旁硬要賴在陳殊床上的小寶,已經睡熟了,李縱雲捏捏他的臉蛋,笑:“這小子,倒是什麼都不愁,這麼一會兒就睡著了。”

窗外月明星稀,萬家燈火,不知這座帝王州未來的悲慘命運,幾十萬生靈荼毒。

樂清的飛機是早上十點鐘到的,李縱雲攜了陳殊親自去機場接她。到的時候,下了好大的雨,樂清穿著一身灰色的軍裝,十分的樸素,袖口處還打了補丁,手上提著一個半舊的皮箱,已經絲毫瞧不出來當初那個錦衣摩登的大家小姐的模樣來。

她身邊跟著幾位蘇維埃黨的軍官,隻是他們的軍裝上都沒有軍銜,陳殊也辨彆不出來。

樂清走過來,臉上帶著笑:“三哥,三嫂!”

李縱雲皺眉,問:“棄家而去,可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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