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林拙和雲泊舟的關係好了很多。
雲泊舟拿出之前幾道經常畫廢的符給林拙看,果然也都是因為文盲惹的禍。
林拙告訴了他這幾個字的正確寫法之後,雲泊舟立刻又對著符紙重新練習起來,沒時間和林拙說話了。
林拙看他畫了一會兒,略感無聊,離開了雲泊舟的身邊。
明軒似乎在曬草藥的同時給這些草藥分類,她看著他蹲在地上挑挑揀揀,想著自己能不能幫上明軒的忙,朝著明軒走去。
但一走近,她就要窒息了。
明軒這哪是在分類,這是在把所有草藥越弄越亂!
他麵前擺著兩種顏色的植株,一種葉片呈現出淡紫色,一種呈現出紫紅色,兩類植株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便是葉片的顏色。
然而明軒卻像是分不清這兩種顏色一般,麵前分開兩堆,卻和沒分開時一個樣,白白做了無用功。
林拙問:“為什麼種的時候不分開呢?”
明軒苦著臉:“這兩種草藥是相依相生的。”
“你分不清?”
明軒小聲道:“有時候能分清,有時候分不清……”
她心中升起一個可疑的猜想。
林拙拿起淡紫色的那一種植株問他:“明軒,這是什麼草藥?”
明軒回答得不假思索:“紫仙蘭。”
她又拿起紫紅色的那一株,“這個呢?”
“紅仙蘭。”
林拙放下紅仙蘭,看到葉片,忍不住和紫仙蘭在心中比了一下,微微皺眉。
她翻看了一下草藥堆裡的兩種植物,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心中有了底。
林拙把兩種放在一起:“現在,你告訴我,哪個是紫仙蘭?”
明軒的眉頭立刻糾結地皺起來。
他猶豫了半天,把手指向了紅仙蘭。
林拙歎口氣:“錯了。”
明軒低下頭,清秀的臉龐上滿是沮喪。
夭壽哦……
林拙看著明軒,覺得自己進的不是監獄,而是殘障修仙者關愛中心。
否則她怎麼會遇到文盲符師、色盲丹師,哦,還有一個不能煉器的煉器師。
“之前都是小棠幫我曬草藥的,”明軒蹲下,縮成一團,可憐又無助,“今天小棠出去了,隻能我自己來……我就知道,我做不好的……”
看著他這幅樣子,林拙心生不忍。
畢竟明軒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還是個小學生呢——她顯然忘記了自己現在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心中升騰起一片老母親的慈愛之心:“除了顏色之外,這兩者還有什麼不同嗎?”
明軒搖搖頭:“沒有了。這兩種草藥,長相一樣,藥性卻完全相反。”
“真的沒有嗎?”林拙瞥一眼地上的兩株植物,笑了,“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也就肯定沒有兩種完全相同的植物。它們有不一樣的地方,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真的沒有……”明軒弱弱反駁她,“藥典上就隻寫了顏色不同,所有藥典我都看過,都是這樣寫的。”
林拙不知怎麼,忽然想把雲泊舟拽過來和明軒相互交流學習。
一個搞創新,一個看古籍,這兩人要是中和一下該多好。
nb s “藥典這樣寫,是因為寫藥典的人,能夠分清這兩種顏色,”林拙道,“他們認為彆人也能夠分清楚這兩種顏色,故而隻寫了這麼明顯的一個特點。”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得拋開藥典,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明軒抬頭看她:“真的能走出自己的路來嗎……”
林拙把兩株不同的草藥遞給他:“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明軒接過草藥,盯著它們仔細看了起來。
雞湯灌完,林拙拍拍手站起身來。
也不知道明軒玩找不同要找多久,反正強迫症如她,一眼就發現了,紅仙蘭葉片上的葉脈……不對稱,而紫仙蘭的葉脈則十分規整。
葉脈這樣細枝末節的玩意,藥典裡要是能記錄才怪了。
“我發現了!”沒過多久,明軒興奮地跑到她的麵前,“葉片不一樣……葉片不一樣!”
他眼眸亮晶晶的,明顯褪去了幾分膽怯。
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不同,可見觀察力也不弱。之前沒有發現這點細節,估計是被色盲困擾已久,久而久之愈發逃避,反而不敢去麵對。
看到他解開心結,林拙也不跟他客氣。她微抬下巴:“那就去把這兩堆東西分好吧。嗯……記得放整齊一點。”
亂糟糟的太礙眼了。
明軒用力點點頭:“好的師姐!”
明軒“蹬蹬蹬”從她身邊跑開,重新開始分草藥,雲泊舟那邊還在專心畫符,林拙無聊地又躺回了草地上。
這回沒有其他聲音打擾,她迷迷糊糊真的睡著了。
不知怎麼,她夢見了對她生氣的那隻貓。
她夢見那貓化身成了一個精瘦有力、野性十足的男人,她卻像是擼貓一樣問他:“崽啊,咱打個商量行不?你身上太臟了,我給你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