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拙坐在大堂內,正等著後廚給她備菜。
忽然,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正在注視著她。她抬頭, 見到一名少年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望著她。
這少年身著一襲桃色衣衫,衣衫上紛繁地繡滿了各式花卉, 花團錦簇熙熙攘攘擠成一團,絢麗張揚,襯得他麵容豔若桃李。
見她望過來, 他眼尾一挑, 桃花眼中頓時呈了滿眼的風情。溫柔卻又不輕浮, 繾綣卻又不挑逗。他手掌在欄杆上一撐, 頓時從二樓翻身而下,像隻蹁躚的花蝴蝶一般, 飄然落在了地上。
轉眼之間, 他就已經坐在林拙的對麵。
“這位姑娘, ”他開口, 嗓音也如同整個人一般慵懶纏綿,“在下想請你喝一壺酒。不知姑娘喜歡梨花白,還是桃花釀?”
林拙微微笑了笑:“抱歉,我不喝酒。”
“那請姑娘喝茶, ”少年又道,“我手中,正好有一包千瓣雪。”
千瓣雪, 極其嬌貴的一種茶樹, 在杯中泡開後, 葉片沉浮有如千瓣雪,故此得名。一兩茶能賣一塊中品靈石,原主從前倒是經常喝,在這邊陲小鎮上,這屬於相當奢侈的東西了。
林拙謹記自己的土包子人設,又搖了搖頭,迷茫道:“我不知那是什麼。”
“無妨,”少年也沒有與她解釋的心思,一伸手,一個溫潤潔白的玉壺就出現在他掌心,“我來請,你喝便是。”
他掌心微微漾出紅色的波紋,片刻後,就見那玉壺的壺嘴冒出了縷縷水汽,清香繚繞。
他拿出一對玉杯,一看就與這玉壺是一套。他斟滿了兩個杯子,而後將一個玉杯推到林拙的麵前:“請。”
林拙還是沒有動,而是對那少年道:“無功不受祿,不知前輩為何對晚輩如此厚愛?”
他沒有刻意收斂威壓,故而林拙能夠看出來,這少年十五六歲左右,修為卻已經到了築基後期,隱隱已經有衝擊金丹的實力了。
這樣的速度,饒是放在五大宗門也能夠稱得上是一句天才了,為何會出現在這小鎮上,還莫名其妙要請她喝酒?
林拙身上本就懷揣著秘密,這少年一出現,她腦海中的神經就立刻繃緊了。
那少年似笑非笑,沒有回答她。
小二正好端著菜送上來,恭敬地喊了一聲:“少東家。”
金黃焦香的炸泥鰍與烤鵪鶉擺上桌,那少年毫不客氣地動筷,酥脆的聲音在他唇齒間爆響,卻一點不讓人覺得他粗鄙,反倒莫名添了幾分豪爽與快意。
林拙心中仿佛已經隱隱摸到了答案:怕不是這少東家一個人喜歡吃這兩盤菜寂寞了,特地來找個飯搭子?
林拙鬆懈了幾分,也拿起筷子吃起東西來。吃得口乾舌燥了,便隨手端起玉杯一飲。
少年含笑看著她:“滋味如何?”
林拙不知他問的是茶還是菜,直愣愣道:“呃……好吃!”
他沒料想會得到這麼簡單粗暴的評價,頓時被她逗笑了,眉眼彎彎:“對,好吃。”
“隻要是好吃,我拿千瓣雪配這凡俗物又如何?”他眉間倨傲,“那些人餐花飲露,違背本心去讚美那些一點滋味都沒有的東西,美名其曰風雅,殊不知,那才是俗不可耐。”
他說完,話鋒一轉:“姑娘,我見你頗得我眼緣,可否願意隨行在我身邊?”
……啊哈?
林拙愣了片刻,搖搖頭,麵上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多謝前輩厚愛。隻是……”
“不願便不願,”少年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不必解釋。”
他也沒有生氣,衣袖一拂,轉身離去:“你若改了念頭,可以來春風樓找我。”
小二正巧又從後廚端上菜來,十分豔羨對她道:“我們少東家常請人喝酒,卻少有如此開懷的時候。少東家天資極高,為師門長輩所喜愛,上仙跟著他,定會有大前途……”
他眼神中的暗示已經十分明顯,林拙隻笑笑,並未答話。
若是五大宗門弟子,她不可能沒有聽過此人的名號,五大宗門內,此人都出類拔萃,那些中小宗門,還不得把他當個寶?
她將他端上來的菜都收入了儲物袋中,待到所有菜都上齊,她離開了春風樓。
……
離開春風樓前,她已經和小二打聽好了藥堂的位置。她出了春風樓,走過一條街,在街尾就尋到了。
藥堂內有些冷清,隻有一名小藥童在守著。
藥童見她進來,隻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連招呼也未打,更彆說做生意了。
林拙心中微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