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筍太過詭異, 紮穿了卓慕敏之後,竟又立刻回縮了過去。卓慕敏的屍體驟然摔落,孤零零地躺倒在地上。
眼看卓慕蘭就要衝上前去,林拙一把伸手拉住了她。
“不能過去,”林拙道, “你過去也隻是送命。”
卓慕蘭頓時失聲,隻聽她喉嚨中枯啞地擠出兩個字:“敏敏……”
隻見那卓慕敏的屍體,不一會兒, 就成了滋養竹筍的養料。她屍體躺倒的地方, 迅速地冒出一茬新筍。而她的屍體被這新筍侵蝕, 轉瞬間竟連白骨也未剩下。
其他修士見此處這麼慘烈,一時也有些不敢妄動。
有人用術法試了試, 發現這竹筍皮堅硬無比,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費了好半天, 也隻砍出一個極小的缺口;又有人想利用飛行法器穿過去,剛露了一個頭, 那飛舟便被竹筍紮穿了一個孔, 嚇得飛舟上之人倉惶逃竄。
“這片竹筍可真嚇人……”
修士紛紛道:“難道要將我們困死在這裡嗎?”
“可是……”又有人道,“既然怎麼樣都過不去, 那前麵那些人是怎麼過去的?”
最初進入秘境的宗門弟子, 腳程可比他們快多了, 但在此處, 卻不見蹤影。
總不能……全死了吧?
林拙不語,看著眼前的場景,隱隱抓到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抓到。
她總覺得……這場景似乎有幾分熟悉,像是有某種陣法的影子,但她學藝不精,暫且分辨不出來。
她悄悄地放開了一縷神識,這一看,空中縱橫交錯的絲絲靈氣細線和紛雜符文便擠滿了她的眼睛。
——這一片竹筍的上方,竟有一個陣法,倒懸在空中!
這一下,她的熟悉終於被解開:這些竹筍不過是一個子陣,而倒懸於空中的,才是這陣法的本體,一個中階的母陣!
而且她明顯能夠看到,那母陣當中有一條新打開的缺口,殘留著一些符文被砍斷破開的痕跡。
那缺口的對應之下,正好都是竹筍之間的空隙,這些空隙連成一條隻容一人通過的小徑,從這條小徑走出去,便能安然通往出口。
林拙暗道:之前那一波宗門弟子當中,應當有陣師,或許還不止一名。
在陣師的帶領下,宗門弟子成功破陣,從這片竹筍中走了出去。
她頓時有些慚愧:她還需要借助金手指才能夠看穿這陣法的存在,身為一名陣師,她的實戰經驗實在是太少了。
出去之後,一定要勤學苦練。
她收回神識,轉頭對卓慕蘭道:“我想我知道怎麼出去了。”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對卓慕蘭的影響還挺不錯。現在她孤身一人,林拙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林拙問:“你要跟我走麼?”
卓慕蘭神情有些恍惚,還沒從妹妹死亡的打擊中緩過來。遲鈍了大約十息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林拙對她說了什麼。
此時周圍已經有人聽到了林拙的話,都有些不信。
卓慕蘭卻隻茫然地點了點頭,啞著嗓子道:“我……跟你走。”
有人道:“你妹妹怎麼死的你忘了?你也要跟你妹妹一起被這竹筍紮穿嗎?”
這話就算是提醒也說的太戳人傷疤,林拙覺得那人實在嘴賤得很。
她正想開口懟回去,卻聽憑空兩聲脆響,那人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扇了兩耳光。
桑吾慢悠悠地也走到她跟前來:“小翠,我也想出去,帶我一個嗎?”
被打的那人不過築基初期,惡狠狠地盯著桑吾,敢怒而不敢言。
林拙這下看桑吾順眼了不少,對他點了點頭。
她又看向卓慕蘭,卓 慕蘭被這惡毒的話一刺,眼神也終於聚焦了起來。
“敏敏死了,我會更加惜命……”她一字一頓,緩緩道,“我要帶著她那份活下去……我相信你,跟你走。”
得了卓慕蘭的回答,林拙舒了一口氣。
她道:“你們跟著我的步法,一步都不要走錯。”
而後,她沿著上空那一道母陣的裂痕,踏入了地麵上這密密麻麻的竹筍之中。
竹筍就像是滿地細密的尖刺,隨時有可能會突然暴漲破開人的身體,她每一步都隨著陣法的缺口,一步不敢踏錯。
卓慕蘭隨後跟了上去,十分謹慎地踩著她踩過的地方;桑吾隨後,姿態有幾分悠閒,好似在逛著什麼後花園一般。
等見到他們走出一段距離都沒有事之後,有膽子大的,立馬在他們身後跟了上去——
那女修自己都入了陣法,難不成還拿著自己命在賭不成?再不跟緊,就要記不住那女修的步法了。
他們一跟上,林拙便道:“我能力有限,隻管保住我身後兩人,你們生死自負。”
“這……”
有人立馬退了出去,還有人繼續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