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給看了一眼,祈洲將稀有的黑金收了起來,仿佛隻是給淩渺展示一番。見對方心不在焉、頻頻往外張望的樣子,他有些好笑,故意裝作看不懂眼色將女孩兒晾到一邊。
淩渺餓慘了,沒見祈洲有什麼吩咐,試探著問:“上校,您還有事嗎?”
沒有的話,我先走了。後麵一句還沒說出口,門鈴忽然響了。在祈洲的眼神示意下,她走過去開了門。
一個警衛員抱著一個不曉得什麼材質製成的盒子站在門口,見到開門的是淩渺,眼神中的驚訝與好奇都快要滿溢出來了。出於專業素養,他揚聲問:“祈上校在嗎?他訂的外賣到了。”
隔了一扇門,祈洲沒說話。淩渺無可奈何,伸手接過那個盒子:“在的,給我就行了。”
警衛員沒敢亂瞟,臉上帶著吃瓜的興奮表情,將東西交接後趕緊跑了,一刻都沒逗留。掂了掂手中的盒子,不重,比一般的食盒要大許多。
把東西放到祈洲麵前的桌子上,淩渺眨巴了下眼睛。見祈洲指節分明的手指拆開了食盒的外包裝,輕輕掀開蓋子,熟悉的濃鬱香氣飄蕩出來,將淩渺饞得眼睛都直了。
蒜蓉生蠔、烤茄子、麻辣小龍蝦、香辣蟹、排骨雞爪煲、青椒釀肉。每份菜都用一個單獨的小食盒裝著,整整齊齊碼在大食盒中保溫,直到拿出來掀開蓋子還是熱氣騰騰的。
“上校,這是哪家餐館送的外賣啊?”與淩父做的也太像了,聞著都是那麼香氣撲鼻。淩渺直勾勾盯著食盒,把想吃的欲望都寫在了臉上,眼尖地瞧見裡麵有兩盒飯,舔了舔唇厚著臉皮問:“這麼多,您吃得完嗎?”
“你自家餐館做的菜飯看不出來?”祈洲像是有強迫症般將小食盒在桌子上擺放得整齊,掀了眼皮淡淡道:“確實吃不完。”
好家夥,淩家的餐館開在十三區,距離一區很遠。外賣送是能送到,就是這外賣費非常不便宜,夠在餐館胡吃海喝一頓了,因而沒人會嫌錢多燒得慌,專門去點遠在十三區的外賣。
看不出來祈洲這麼有錢,在吃上如此舍得。淩渺暗暗羨慕了一番,腆著臉蒼蠅搓手:“您需要有人幫忙踐行光盤行動嗎?浪費食物不好。”
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祈洲淡淡地嗯了聲,坐姿板正:“可以,麻煩你幫我吃一點吧。”
得了這句話,淩渺臉上瞬間笑出了一朵花,沒跟祈洲客氣,真的是吃了億點,到最後肚子都撐圓了。美美地吃了一頓,她心情好了許多,還有心思開玩笑:“上校,下次有這種幫忙的事兒請務必找我。我臉皮厚,撐得住。”
“……”祈洲默了一瞬,抬起黑漆漆的眼眸,薄唇微張:“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桌上的食盒有家庭機器人會收拾,不用他們上手。祈洲徑直走到內室,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淩渺神情都是懵的。
不是說需要幫忙,突然進浴室洗澡是怎麼回事?摳破了腦袋她也沒想明白原因,就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也就過了幾分鐘,祈洲帶著一身的水汽邁出來,睡袍鬆垮地掛在肩上,露出性感漂亮的鎖骨,比軍裝的禁欲多了一絲/誘/惑。
被眼前惑人的男色勾了眼,淩渺連忙用手捂住眼睛,透過指間微微張開的細縫往外瞧。祈洲隨意擦了擦滴著水的頭發,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想假裝沒看見都難,淩渺雙手抱胸警惕地盯著跟前的男人,神色非常認真:“我賣力氣不賣身的,強扭的瓜不甜。”
祈洲搭在睡袍上的手略微一頓,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眉毛揚了起來:“都沒啃過怎麼知道不甜?”
“……”淩渺被噎了一下,帶著怒色瞪過去就瞧見男人戲謔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登時氣成了河豚,腮幫子鼓鼓的。
剛想開口說話,她看到男人睡袍半褪,把整個後背露了出來。後肩一道蜿蜒的疤裂開,鮮血順著背脊往下流淌,弄臟了才換上的睡袍。
徑直到內室的床上趴著,沒等到淩渺進來,祈洲幽幽的聲音揚起:“不是叫你過來麼?”
淩渺被驚到了,此時腦子裡已經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滿心困惑祈洲這傷是怎麼弄的。她顛顛地挪到裡麵,湊近細看這道傷口,像是被利器所傷,又不完全像。
儘管是趴著,祈洲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多專注,他咳嗽了一聲引起淩渺的注意,指著櫥窗道:“裡麵有藥,幫我換上。”
“您這傷口有些嚴重,不需要找專業人士處理嘛?我是個業餘的,隻給我家喬治包紮過傷口。”儘管是這樣說,淩渺還是將放在櫥窗裡的醫藥箱拎了出來,取出裡麵備用的紗布還有一些常見的藥粉與藥膏。
“喬治?”祈洲蹙眉回想了許久,不確定地問:“你家什麼時候添新人了?你弟弟?”
說起喬治,淩渺的臉上浮現一抹笑,仿若陷入了回憶之中:“當然不是弟弟了,我兒子。”
神情一片空白,祈洲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沉默半晌驟然提高了聲音:“你再說一遍,喬治是誰?”
“我兒子。”淩渺盯著男人的後腦勺,小聲補充道:“一條特彆乖、特彆黏我的狗,前兩年養的。怎麼了嗎?”
“……不怎麼,就問問。”祈洲又恢複了淡然的模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淩渺給自己清洗傷口、上藥。
不經常弄這些,淩渺的包紮手藝著實入不了眼。紗布貼著傷口,為了防止崩裂,還在外麵纏了一圈繃帶。弄了半天,她瞧著那醜兮兮的包紮處有丁點心虛,一想到自己是來幫忙的頓時理直氣壯起來,自賣自誇道:“還不錯吧?”
“你家喬治怕是都比你的手藝要好。”剛上完藥,傷口那處火辣辣的疼,祈洲麵不改色地將睡袍攏起來,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幫了忙沒得個謝字,反而被嫌棄了一番,淩渺不服氣了,小聲哼哼:“那你怎麼不自己上藥?”
把領口遮擋得嚴實,祈洲黑漆漆的眼眸晃了她一下,聲音中夾雜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我後麵又沒長眼睛。”
“……”行吧,淩渺不跟傷患計較,在心裡碎碎念了好幾句才好奇地揚著一張臉:“您這傷口怎麼弄的?”
祈洲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定定地盯著淩渺:“想知道?”
被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淩渺後退了兩步,頓時慫了下來:“也不是那麼想。”
好奇心害死貓,她腦子裡忽然湧現這句話,立即堅定地搖頭,笑得一臉討好:“不想不想。這是您的私事,我無意打探。”
“哦。”不知怎的,祈洲眼中那點笑意漸漸消失,淡淡地抿了唇:“作為你幫我上藥的獎勵,十圈負重跑拿好。”
“……”淩渺嘴裡苦澀,一張臉不到一秒鐘就耷拉了下來,恨不能抱著祈洲的大腿讓他撤回這個獎勵:“其實我挺樂於助人的,不用獎勵什麼。”
“那可不行。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該獎勵就得獎勵。”祈洲一點沒有收回前麵那句話的意思。
淩渺在心裡罵了他十幾遍,麵上還是和氣的:“這獎勵不能明天再領嗎?”
“可以,明天翻倍。”
“……我馬上就去跑。”淩渺心頭罵罵咧咧,憋著一股氣硬著頭皮又跑了十圈。
*
淩渺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也不知道祈洲哪有那麼多精力關注她,稍微偷下懶就被抓了,而後被罰的訓練量比彆人多一倍。就算不偷懶、沒犯錯,也能以獎勵的理由操練她。
也就一個月不到,祈洲身上的傷口徹底長好了,整個人容光煥發。而相對的,淩渺每天訓練累得要死,走路都張不開眼睛。興許是那個男人良心發現了,居然主動提出要帶淩渺出去。
平時封閉式訓練,每個月底放假一天。淩渺從月初盼到了月末,可算等來了一天休假,正想約著認識的朋友出去逛逛。
崔熾與秦諍要回家一趟,舍友們又各有各的事情,她本想就在外邊吃頓飯算了,沒料到祈洲會約她。狐疑地盯了男人一眼,淩渺沉思片刻:“您不會整我吧?”
祈洲輕飄飄抬眼,身上穿著的休閒服襯得身姿挺拔,領口的紐扣沒有完全扣上,露出一截細長的脖子:“我有那麼閒?”
“有的。”淩渺真心實意地點頭,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如有實質,她頓了頓,改了口風:“我是說自己挺閒的。”
“看來訓練量還是不夠,等回頭還得再調整調整。”祈洲將智腦縮成手表般大小戴在手腕上,在上麵操作了一番,很快一輛飛車穩穩當當停在校門口。他毫不停頓地抬腳往外走,丟給淩渺一句話:“跟上。”
反正也不會把自己賣了,這點自覺淩渺還是有的。她見祈洲開了車門,便連忙跑過去坐在他身邊。飛車是自動駕駛的,隻需事先輸入目的地,車子就會自動規劃最佳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