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倒是老神在在,每天雞打鳴後就起床,幫著錢翠花喂雞掃地。他嘴甜,錢翠花每回想阻止,他就認真地同錢翠花掰手指,說是自己沒多久就要去念書了,不能幫著乾活,可不得趁著這機會好好孝順孝順奶?
寶貝孫子這麼心疼自己,錢翠花那彪悍勁兒哪還能使的出來,可不就由著沈鈺去了?
算下來,沈鈺每天乾的活也不少,但晚上拜祖宗這事兒卻一天都沒落下。村裡沒秘密,沈鈺這麼連著拜了幾天,就有人問錢翠花,說你家那寶貝孫子在乾嘛呢,咱們自個兒拜祖宗也沒這麼胡搞瞎搞的。
錢翠花也心疼孫子,嘴上卻半點不饒人,“小孩子心誠,惦記著祖宗,說不定就祖宗真顯靈了呢?”
換來其他人不帶惡意的笑聲。
錢翠花氣不過,大嗓門一亮,半個村的人都聽了個真切:“笑什麼?你們不都在心裡羨慕我有這麼個孫子,就我家二娃那樣討喜的娃,祖宗當然也喜歡!保佑他又怎麼了?”
這話貌似也沒毛病,大夥兒想想家裡的皮猴子,再想想沈鈺那懂事的樣兒,紛紛心塞,哪怕家裡的皮猴子是親生的,他們也得說,自家幾個娃湊一塊兒,都比不上錢翠花家那一個寶貝蛋,該她得意。
沈鈺對這情況表示滿意,全村人都知道了自己最近拜祖宗的事兒,以後搞事情的時候就更有說服力。
田裡的穀子都已經割好了,家家戶戶趁著日頭好,趕緊圈了地方曬穀子。沈鈺戴著小草帽,搬著小板凳坐在一旁盯著,一邊趕著前來偷吃的小麻雀,一邊拖著木耙來回翻動穀子。沈梅則坐在一旁,學著李巧兒的動作,拿著木棒子梆梆梆捶打著沒拖完的稻穗,打下一顆顆金黃的穀子。
沈鈺人小,乾不了這活,瞅著日頭沒那麼毒了,便背著自己的小背簍,準備去田裡轉轉,看能不能撿一點掉落的穀子回來。
還沒走到田埂上,沈鈺就見自家田那頭有個嬸子背著孩子,手裡拿著竹筐,仔細地拾著掉落在田埂上的穀子。
沈鈺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年頭沒了男人的何寡婦,孩子才一歲多,據說家裡就要揭不開鍋了。再一看何寡婦周圍的地,根本沒人過去撿。上輩子沈鈺也受過這種無聲的幫助,心知這是村裡人好心,怕何寡婦不自在,沈鈺便停了腳步,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納涼,思忖著等到收了糧,自己也該去陳秀才那兒念書了,前些日子打的鋪墊也該找機會亮出來。
上輩子沈鈺作為商界的成功人士,掙錢的辦法確實有不少,奈何現在科技水平沒跟上,到頭來能幫上他的,還是早年間在山裡跟著爺爺奶奶學的本事。
沈爺爺會做豆腐,沈鈺打小就跟著沈爺爺泡豆子煮豆花,再大些便自己上手,磨豆子配鹵水都是做慣了的,十多年下來這套流程已經在他腦子裡存了檔,給他一套工具就能自己做出來。
要不是考慮到年紀問題,沈鈺早就放開了折騰。豆腐雖然不是特彆好吃的東西,但在這會兒,已經是難得的美味。每天做上兩板豆腐賣出去,已經是格外讓人羨慕的美事兒了。
一樁樁事情在沈鈺腦子裡過了個遍,慢慢便有了成算。
沈鈺正合計著該在哪天把做豆腐的事兒提出來,跟前就站了個人,抬頭一看,也是熟麵孔:“大柱叔。”
沈大柱咧嘴一笑:“二娃你咋在這兒?穀子都收完了,過兩天就得交稅糧,你回去好好看著你家的穀子,彆被麻雀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