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和陳恪進京時, 已經到了十一月中旬。好在沈瑾有過兩次進京的經驗, 準備的東西十分充分, 陳恪的事故體質也沒再發作,一路平平安安,順利抵達京城。
沈鈺早就算好時間,備好了兩輛馬車過來接人。
陳恪一家還是頭一回進京, 難免也被恢宏的城牆震了一瞬,再四下一看, 又是一樂:沈鈺正在前頭向他們招手呢。
沈瑾嘴上還嘀咕呢:“好在阿鈺在京城, 咱們不用再自己去找房子。你是不知道, 每到會試之年,京城的房子都不夠租的。也就是上回我和阿鈺來得早, 又有客棧掌櫃幫忙, 這才租到了一座院子。這回能住阿鈺家, 可是省了不少事,至少能避開那些總想拉我們去喝酒打探消息的人。”
陳恪含笑看了沈瑾一眼:“果然能耐了,瞧你現在這穩重靠譜的模樣, 我都要忘了以前你可是咱們三個裡最能鬨騰的那個了。”
沈瑾還沒開口, 身後的大娃不知道什麼時候聽了一耳朵, 準確地抓住了關鍵詞, 大聲嚷嚷道:“鬨騰!爹爹鬨騰!”
沈瑾無奈,回頭給大娃整理了一下毛帽子,又拍了拍他的小腦瓜,笑罵道:“你這小子, 學話倒是快。誰能比你更鬨騰啊!”
陳恪見自己一不留神就帶壞了小朋友,心下也有點小尷尬,趕緊扯開話題,笑道:“阿鈺的孩子也有九個月了,你家大娃也就比他大上半歲,倆孩子倒是能玩到一塊兒去。”
沈瑾伸手摸了摸大娃的腦門兒,認真教他:“去了你阿鈺叔家,可不許欺負弟弟。”
大娃給了他爹一個鄙視的眼神,想了想,隔壁叔家的弟弟還挺有趣的,又點了點頭。
已經四歲的陳壽早就知道自己要承擔起做哥哥的責任了,小家夥把臉繃得緊緊的,就等著見小表弟,好好給他做榜樣。
沈鈺見了沈瑾等人也是高興不已,眼神掃過沈梅,見她雖然麵有疲色,同陳恪相處間卻自有一番和諧的氣氛。沈鈺這放了心,知道這幾年沈梅在陳家的日子過得不錯。
陸蕪早就讓人收拾好了院子,就等著沈瑾和陳恪兩家入住。
沈瑾一行人舟車勞頓,先同錢翠花他們見了禮,自去洗漱了一番,到了晚膳時才真正聚在一起,好好說了不少趣事。
沈瑾知道錢翠花他們愛聽什麼,嘴裡就沒閒著:“奶,您是不知道。族裡的人現在真把阿鈺當成文曲星了,哪家送孩子去念書,還帶著孩子去您那院門口拜一拜,說是想沾點狀元郎的福氣!”
錢翠花一聽就樂了:“這都誰相出來的辦法啊?念書都得靠自己,拜彆人有什麼用?哪怕阿鈺真是文曲星下凡,碰上不上進不開竅的娃,那也沒轍啊!”
“誰真在乎這個啊?就是討個彩頭罷了。”沈瑾訕笑,又看向沈鈺,“沈琛那孩子你還有印象嗎?何嬸子家的兒子,那小子念書很有天分,就比你差一點,明年也準備下場了,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通過縣試。”
“還有這事兒?”沈鈺還沒開口,錢翠花就截了話,“好事啊!那孩子真要中了狀元,那何寡婦可就熬出頭了!”
沈鈺也點頭:“何嬸子也快苦儘甘來了。沈琛有天分也有狠勁兒,這回若是不出意外,應該能中秀才。”
沈瑾忽而大笑:“你還記得當年我們說過的書香之家嗎?現在看來,不久後說不準就真成了!”
沈鈺也是一笑,沒想到當年還真說準了,池安沈氏,若是再出幾個考取了功名的後生,書香之家的名聲也該傳遍蓮池鎮了。
能夠見證一個家族的崛起,甚至成為家族崛起的主要奠基人,沈鈺心中也難掩激動。
剛睡醒的小豆包終於見到了他爹念叨了許久的小堂哥和壽表哥,好奇地直往他們身上瞅。這倆家夥跟大人們都不一樣,體型就比自己大上一點點呢!
小豆包高興了,飛快地爬到大娃麵前。大娃沒留意小豆包的速度,正坐在炕上認真玩九連環,結果砰的一下被小豆包撞成小烏龜,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正要起身,小豆包已經咯咯笑著爬到了大娃身上。
大娃也就一歲半的年紀,身量比小豆包大不了多少,更兼小豆包營養極好,長成了一個小胖墩兒,這會兒一壓下去,大娃竟然不能起身,也沒法將小豆包推下去,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陸蕪見狀,趕緊過來搶救大娃,又對著沈瑾的夫人歉意一笑:“犬子頑劣,讓你見笑了。”
小豆包不樂意聽這話,憤怒地大喊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見陸蕪隻是笑,並不說話,小豆包癟癟嘴,想去夠親娘的臉,卻怎麼都夠不著。小豆包更生氣了,雙手握住陸蕪的手臂,借著這鼓力道,竟然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隻是沒堅持多久,雙腿便是一軟,又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