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五公子不大配合的態度,沈鈺想從他這裡打探點消息的心思也歇了歇,隻是再三囑咐五公子要當心一點,彆一不留神又著了彆人的道。
卻被五公子毫不留情地懟了回來:“要是本公子在你們大理寺都能著彆人的道,那隻能證明你們大理寺的人都是廢物!”
沈鈺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五公子連貼身伺候了五年的小廝都沒發覺異常,想來這話是有感而發?”
五公子立即噎個半死,礙於沈鈺天子近臣的身份又不好發作,隻能對著沈鈺祭出了眼神殺。
大理寺的同僚心下暗爽,讓你囂張嘴賤,碰上沈大人不也討不了好?該!
沈鈺卻不再看五公子,吩咐眾人嚴加防守後便回到堂內再次分析卷宗。
五公子這邊其實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個動手的仆人也沒留下任何能證實他身份的東西,目前為止,這口大黑鍋就跟長在五公子背上似的,看不到任何挪開的希望。
沈鈺忍不住想,永王府內亂,最大的獲益者會是誰呢?
仔細一扒拉,沈鈺腦海中猛然躥出了一張年輕卻極有威嚴的俊臉,嚇得沈鈺趕緊搖頭,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給晃出去。
再一張京兆楊大人和大理寺卿劉大人對這案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沈鈺又覺得牙疼。這兩位不會早就懷疑這案子有熙寧帝的手筆,這才死活不接手,死皮賴臉地將這個案子交給自己負責的吧?
這麼一想,沈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沈鈺仔細一想熙寧帝的性格,覺得他還真不是能乾出這樣事情的人。平時熙寧帝雖然也挺煩丹平縣主的,但一般有什麼不爽當麵就懟了,不至於鬨到要丹平縣主的命的地步。熙寧帝這人嘴硬心軟,即便這樣能給永王府帶來一點麻煩,也不會用。
隻不過……沈鈺抿了抿唇,連自己都忍不住想到了熙寧帝身上去了,永王呢?不會也把這筆賬記在熙寧帝頭上了吧?
這麼想著,沈鈺的眉頭皺得越緊,熙寧帝與永王的關係本就劍拔弩張,這事兒再不查清楚,怕是雙方的關係要更糟,再讓人煽點風,估計這兩座火山都得噴發了。永王這麼多年積攢下的勢力也不小,真到了翻臉的時候,殃及的老百姓絕對不是少數。
沈鈺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永王府走一趟,找丹平縣主的兒子問問清楚,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剛走出大理寺沒多久,迎麵便碰上一位穿著綠色官服的中年文官。那人見了沈鈺,趕緊滿臉堆笑跑過來打招呼:“沈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沈鈺瞧著這人挺眼熟,略一思索就想起來他的身份,好像是在鴻臚寺任職來著?看著對方熱切的眼神,沈鈺心下無奈,自打熙寧帝即位後,這樣討好的目光,他也見多了,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想到自己這個官場菜鳥竟然也有讓彆人爭相討好的一天。沈鈺心下感慨,麵上則矜持頷首道:“許大人。”
這位許大人熱情得很,想趁著這個機會同沈鈺好好攀攀交情,連聲笑道:“沈大人連日操勞,既然碰上了,不如一同去喝杯茶?”
沈鈺搖頭,指了指永王府方向,苦笑道:“多謝許大人一番好意,隻是,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接了一樁棘手的案子,上頭的貴人都等著破案呢,我哪還敢忙裡偷閒去喝茶?”
“沈大人說的是,是下官唐突了。”對方連連點頭,微微彎腰,保持著一個恭敬的姿勢,為了多跟沈鈺說幾句話留個好印象,又笑道:“不止大人忙,我們鴻臚寺也要忙得腳不沾地了!”
沈鈺詫異地揚眉,鴻臚寺算是一個外交部門,主要負責接待各國使臣。現如今又不像後世,各國領導到處飛,礙於交通問題,鴻臚寺應該算是最清閒的一個部門了,哪裡還會有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
不過沈鈺的反應也快,立即笑道:“不知是哪國使臣要來?”
這位許大人看向沈鈺的目光中難掩驚訝,半晌才道:“大人真是一門心思都奔著查案去了,怎麼還忘記了,陛下剛登基不久,周邊附屬國都要派使臣過來送禮,算算日子,他們該到京城了。”
沈鈺一愣,而後一拍額頭笑道:“這些天人都忙糊塗了,還真忘了這事兒。鴻臚寺招待使臣都是做慣了的,辦好了這差事,陛下定然高興。”
附屬國與大楚之間的關係向來微妙,大楚國力強盛時,他們便老老實實地臣服當孫子,一旦大楚出現危機時,他們又開始小動作不斷,想要趁火打劫,這套路都是一套一套的,多少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這回附屬小國們派使者來大楚,祝賀新皇登基是一個目的,另外的目的嘛……怕是想探探熙寧帝這個新君的性子,要是好說話,他們又能蹬鼻子上臉占點便宜。估計他們更盼著新皇軟弱無能,這樣他們才能趁大楚內政不穩,咬下大楚一塊肉來。
沈鈺一不留神就想多了。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卻又抓不到半點頭緒,沈鈺微微皺眉,對著許大人客氣地點頭道:“我還急著去永王府一趟,下回有機會,再請許大人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