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地一聲雷(1 / 2)

夢幻清穿 瀾淋 3562 字 8個月前

同時在紫禁城的乾清宮裡,康熙命眾人散去,獨留下了翰林院侍講學士,詹事府執事,左春坊左庶子高士奇。康熙指著禦案上的一份奏折對高士奇道:“齊世上的這份折子,你怎麼看?”

高士奇回憶了一下齊世的這份奏折,這份折子上書軍糧不足,並鑒於正紅旗下兵力本就在八旗裡最少,建議聖上擴旗下漢軍,還在察哈爾擴充耕地練兵。在朝堂上這份折子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呀,康熙對此大怒,反對聲此起彼伏。這時康熙索茶的聲音響起,李德全立即進前續茶。高士奇知道刻不容緩了,忙道:主子說到這個,奴才就得進一諫,前兒萬歲盛怒,天威不測,奴才被嚇得走了真魂,就有話也得等主子消停消停再說。若論擴旗下漢軍的事,隻能說齊世考慮不周。要是翻過來瞧,還是件喜事,值得萬歲龍心大怒,動那麼大肝火?”

“你說什麼?”康熙問道,“擴充旗下漢軍,有什麼可喜之處?”

“萬歲,萬事都得反過來看看,才看全了!以奴才之見,此乃讓天下漢人心向大清,盛世即來的轉捩!”高士奇恭敬地答道。

“晤?”

“我朝定鼎已四十餘載,人心浮動原由很多。”高士奇款款下詞,“最大的事莫過於漢人執拗,謬解聖人經義,死抱了華夷之見。”

“嗯?”

“如今人們不惜重金鑽營門路入仕,乃政局大穩、百廢俱興之象。”高士奇執壺給康熙添了水,繼續說道:“奴才說句不中聽話,漢人還是占多數。”

康熙站起身子,端著杯了來回踱起來,見高士奇囁嚅著停了口,笑了笑道:“你說下去,不要怕嘛。”

“萬歲,練兵才是關鍵呀!”高士奇眉棱骨挑起老高地說道。

康熙思索著,將茶杯向桌上一蹾,似笑不笑地說道:“你八成受了什麼人托付,趁著朕高興,平息朕的怒火,依你說的,竟不罰作罷不成?”

高士奇吃了一驚,“撲通”一聲雙膝跪下,說道:“奴才豈敢!奴才原是潦倒書生,跟了主子,不次超遷,己經貴在機樞,焉敢以身試法?奴才是說,冒然擴充旗下漢軍當然不好,但主上乾綱在握,這毛病好矯治;動了人心不易挽回。主上天聰睿智有日月之明,自能洞鑒奴才苦心!”

本來決心重罰齊世的康熙被高士奇的如簧之舌深深打動。想想,又覺確有他的道理。但撒手不懲戒,又於心不甘,默謀良久,康熙方喃喃說道:“不罰,作罷了?”

“聖上乾坤獨斷。”高士齊道。

康熙聽到此,不禁雙掌一合,剛要說“就依你”,話到唇邊卻變成了:“朕今兒乏了,明日召見上書房和禮部司官合議一下再說吧!”

回至大內,已是子末時分,康熙徑住了養心殿。下了丹墀,在寂靜的天井裡散步。中天冰冷的殘月,恰如一把玉鉤,若明若暗,將宮牆頂、殿角、罘罳、銅馬鍍上了一層銀光,一切都籠罩在影影綽綽、恍恍惚惚,似真似假、似有似無的靄氣之中。

“多快啊!”康熙倚著琉璃照壁,仰臉望著滿天繁星,不由深深籲了一口氣。二十五年前他是從這天井乘龍輿至乾清宮樞前即位、君臨天下的,當時是什麼心情,如今已是模模糊糊。但十三年前臘月在這裡發生的一幕幕情景,他到死也忘不掉。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派的刺客皇甫保柱,就是從西邊房頂上跳下來,當場向自己投誠的。楊起隆臘月二十二造反,這裡一片騷亂,穆子煦和武丹連誅十幾名太監才鎮住逆黨氣焰……這幾年是沒了這些事,但朝廷的大事似乎比以前更繁更重,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索額圖、明珠這兩個奴才,康熙八年前好得像穿一條褲子都嫌肥,如今卻明爭暗鬥,愈演愈烈——康熙倒並不擔心他們齟齬,親信大臣之間應該有點距離,但鬨得如此水火不容,也是不成體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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