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成哪裡舍得與胡鶯鶯分床睡?
每日讀書那般辛苦了,最幸福的時候也就是晚上摟著她入夢了。
這下換劉二成蹭胡鶯鶯的腳了, 胡鶯鶯忍著笑:“娘, 相公沒有欺負我, 我一個人睡覺有些冷, 還是與相公一起睡才好。您莫要擔心, 我就是肚子大了,行動難免不方便。”
夏氏這才放過劉二成,念叨:“女人生孩子就是難,鶯鶯, 辛苦你了。”
當天,夏氏又縫了一隻月牙形的枕頭拿給胡鶯鶯,叫她睡覺的時候墊在腰後側,的確舒服了許多, 胡鶯鶯打心眼裡感激夏氏。
這個年轉眼就過去了, 說起來也是奇怪,過完年大雪一下子停了, 還出了幾日的大太陽。
初七, 那位老鄉回來了縣城做工,一到縣城就去了劉家。
他把張氏以及劉梅花帶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張氏帶的是一大包乾豆角,乾蘿卜,以及兩百文錢, 還帶了幾句話。
“鶯鶯, 娘沒攢下來多少銀子, 你們在縣城處處要用錢, 往後莫要再給我帶那些貴的東西,顧好自己個兒就是了,此外也要照顧好你公婆,他們年紀大了,身子骨得上心。”
夏氏都暗歎張氏為人厚道,胡鶯鶯更是一陣沉默,張氏待她真的比尋常人待親生閨女還好呢!
另外劉梅花托人帶來的一大塊臘肉,還有兩件給胡鶯鶯肚子裡的孩子做的小肚兜,那針腳不算精致,一看就是劉梅花親自做的,胡鶯鶯瞬間覺得大家都好疼她,這樣一對比她真覺得自己許多地方做的都不夠好。
劉德忠留老鄉在家吃飯,人家根本不願意,推讓半日還是走了。
夏氏感歎:“老大和老三倒成了我白生的了!尋常日子也罷了,這大過年的,非但沒有給我帶任何拜年的東西,就連一句話都不曾帶來!唉!”
她是真的傷心失望,胡鶯鶯趕緊安慰她:“娘,咱們不在老家,姥姥舅舅那裡都是大哥小弟照顧,忙得很,顧不上您也是正常的,他們負責家裡其他人,我跟相公就負責陪伴您。”
夏氏這樣一想,心裡也舒坦了,是啊,家裡一大幫子親戚,逢年過節的也是需要走動的,尤其是夏氏的親娘,那當初劉大成小的時候,沒少得姥姥疼愛,這時候也是得報恩了!
哪知道這些日子夏家的人暗地裡把劉大成都給罵死了!
劉大成在蘭娘的攛掇下,非但沒有去夏家拜年,反倒是大包小包地去蘭娘娘家,當初那場豬瘟就是陳家引起的,誰人不恨陳家的人?
這便罷了,蘭娘與劉大成路過夏家屋後頭,夏家舅舅瞧見了正要說話,蘭娘硬是拉著劉大成當做沒看見,迅速地溜了。
劉大成竟然如此黑白不分,夏家姥姥氣的手都抖了,夏家舅舅更是直言再不認劉大成這個外甥!
至於劉小成,那更是沒譜兒,自從他爹娘不在村裡了,越發地好吃懶做,躺在家裡啥也不乾,劉家堂伯來商議族裡過年親近的人一道吃個飯的事情,劉大成怕出錢不吭聲,劉小成直接說道:“老二有錢,你們去縣城找老二去,找我乾啥?”
這個年,劉家族人吃飯,劉大成與劉小成都未參與,祭拜祖宗之事他倆也渾然不顧,劉家一位老太爺胡子都氣抖了!
“胡鬨!孽障!劉德忠怎麼生了這麼兩個不肖子!”
此時遠在縣城的夏氏絲毫不知情,眼看著要到正月十五了,元宵節也是要好好地過一下的。
縣城不比鄉下,人們口袋裡銀錢多了些,日子便更滋潤些。
元宵節縣城裡有花燈,處處都是撐著油紙傘的嬌媚姑娘,劉二成正月二十開學,這一日便接到了同窗李家公子的帖子,說是邀請他與娘子去李府參加元宵節茶會。
劉二成略微看了看那帖子,皺眉:“這種茶會表麵是你來我往,實際上卻是互相攀比,恭維彼此,說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胡鶯鶯倒是覺得很是新奇,她來到這裡還沒有參加過這種聽起來就很高級的活動呢!
何況自從來了縣城,尤其是搬來這小院子裡之後,每日倒是真的悶的慌。
夏氏在旁邊納鞋底,一眼就瞧出來胡鶯鶯是想出去玩的,便笑道:“人家邀請了,你們便去吧,要銀子的話娘就幫你準備!”
劉二成抬抬眼,瞧見坐在自己旁邊的胡鶯鶯,她桃腮杏眼,肌膚勝雪,穿著一件尋常的杏色小襖子,素淨寡淡,卻偏生眸子裡流轉著無限柔情,瞧著讓人移不開眼。
他真希望旁的男人瞧見自己的妻子,張海說的對,他的確是在金屋藏嬌。
隻是如今這“金屋”還不算金屋。
見胡鶯鶯下一刻就要委屈了,劉二成心裡一下子軟了,他最受不得胡鶯鶯撒嬌了。
“行,那咱們便去一趟。”
夏氏愛臉麵,幫胡鶯鶯翻出來她最好看的那件小襖子,又囑咐道:“把你那兩隻銀鐲子都戴上,娘再去給你買朵絹花,我瞧著城裡小娘子都愛戴絹花,打扮的可好看了,鶯鶯,咱不能輸給人家。”
胡鶯鶯抿嘴一笑,親熱地挽住夏氏的胳膊:“娘,那您覺得外頭那些戴了絹花的姑娘好看,還是我好看?”
夏氏立即提高聲音:“這不是廢話?肯定是你好看!”
胡鶯鶯點頭:“那便是了,我不戴銀鐲子與絹花,也比他們好看,這樣豈不是更有麵子?”
夏氏一愣,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出門那一日,胡鶯鶯當真打扮的很是樸素,她挽了個簡單的婦人發髻,簪了一朵新鮮的梅花,略施脂粉,穿了一件水綠色的襖子,底下是深藍色的長裙,腕上什麼也沒戴,隻有白嫩的耳垂上戴了一對耳墜子,走路時微微搖動,平添一絲嬌俏。
李家離的也不算遠,兩人直接走路過去,帶了一盒子糕點作為禮物。
這會兒李家已經擠擠攘攘的來了不少書生,有的尚未娶妻便獨自來的,娶了媳婦的則是帶著自家妻子,李家娘子苗氏喜氣洋洋地在招待大夥。
劉二成牽著胡鶯鶯的手,原本這種場合兩人是該避嫌的,胡鶯鶯怕他被人笑話,趕緊要撒開手,可他卻依舊牽著她:“當心,路上有水漬。”
胡鶯鶯有些臉紅,有人喊道:“劉兄!你可算來了?這位便是嫂夫人吧?真是閉月羞花!”
劉二成拱手笑道:“徐兄過獎了。”
那邊苗氏聽到這聲音立即扭頭過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相公的同窗之中有一位叫劉成的人,學問很好,在學府裡深得老師喜愛,這也罷了,聽聞那劉成的娘子容貌極佳,作為全縣城數得上的美貌婦人,苗氏有意瞧瞧這個劉成的娘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她邁著小碎步走過來,隻見溫潤俊朗的劉成站在廊下,姿若鬆柏,氣質淡雅,舉手投足之間便可瞧得出來內涵頗豐,瞬間把自己相公給比下去了。
再看看劉成旁邊的那女子,肚子微微隆起,但身上其他地方卻也沒有胖到肥膩的地步,珠圓玉潤,嬌甜可人,眉眼不笑時都恍如帶著春日的氣息,那是一種讓人很舒服的美,其他人都忍不住看過去。
苗氏心裡咯噔一下,難免有些不高興,但很快再打量一番劉氏夫婦的穿著打扮,竟然如此寒酸,她又得意起來。
“哎呀,劉公子,劉夫人!你們可算來了!裡麵坐!劉公子,我相公他們都在等你呢,你快去與他們吃茶論詩吧,劉夫人有我照顧,你放心好了!”
劉二成沉沉地看著胡鶯鶯,不是很放心。
胡鶯鶯彎唇一笑:“你去吧,我與李夫人坐著吃茶。”
劉二成這才離去,苗氏拉著胡鶯鶯的手,隻見那雙手纖細柔潤,白嫩如玉,竟然看不出來一絲操持家務的痕跡,難不成這人在家什麼都不做?
苗氏想到自己嫁到李家,雖然李家也算家底殷實,但日常也要親手做些羹湯以示賢惠,裡裡外外操持不斷,一雙手也有不少勞苦過的痕跡。
她有些心酸,但隨即又瞧見胡鶯鶯腕上乾乾淨淨,連一隻素銀鐲子都沒有,又高興了起來。
胡鶯鶯坐到椅子上,其他娘子便都看了過來,俱是在心裡感歎此人竟然如此美貌,那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衣裙竟然也掩蓋不住她明珠般的光澤,尤其是孕中的女子竟然絲毫不邋遢,實在是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