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骨生的過分深邃,這麼側頭看過來時,輕瞥的眼神會不自覺帶上幾分冷淡的威懾力,“怎麼,同情老子?”
隻是對著江逾白的時候,嘴角始終會不自覺的勾起,這才抹消了他性格裡自帶的冰冷尖銳。
江逾白這才反應過來,鼓氣道:“才沒有。”
他隻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江逾白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我以前也沒有家。”
他沒有去看邵燁的反應,那些從未對人訴說過的心事,在這個密封寧靜的空間裡對著邵燁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
“我小時候一直寄養在舅舅家,是舅舅舅媽照顧我長大的。”
雖然他們對自己很好,但是對江明月來說,她始終不是舅舅的親生女兒,表姐的存在時時刻刻會提醒她自己是一個外來者。
小時候和表姐睡一張床,總是會被她搶被子,一旦江明月想搶回自己那半邊,就會被罵“滾回你自己家睡”。
這句話總能刺痛江明月的心,表姐仗著她父母不在身邊也無處可去,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隻要兩人起了爭執就會背著大人用這句話來傷害她打壓她。
那時候江明月每晚都是哭著睡著的,等到第二天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在舅舅舅媽麵前和表姐友好相處。
才不過六年級,她就已經懂得寄人籬下的心酸了,也正是那段日子一點點磨滅了她性格中活潑外向的那一麵。
舅舅舅媽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變得越來越內向,也越來越不愛講話。
“隻有我自己知道,他們對我再好也始終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家再好也始終不是我的家。”
江逾白再回顧那段時光,也隻覺得自己敏感多疑也不夠堅強,“所以我當時就想,等我長到了一定要自己買一棟房子,多小都可以。”
這樣就沒人能再讓她滾出去了。
“為什麼?”
“恩?”
邵燁咬著牙,似乎隱忍著怒火,“他們為什麼會把你寄養在彆人家裡?”
江逾白連忙伸手按住他搭在扶手上不由自主緊握的拳頭,解釋道:“我爸媽是因為出來做生意太辛苦了,怕我年紀小跟著受苦,才讓我待在老家的。”
他也不覺得是父母的錯,隻是受的委屈多了也難免會心生怨憤。
“後來等他們在這邊安頓好了,就想馬上把我接過來。隻是那時候我已經跟他們疏遠了,怪我自己不願意離開老家去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也就是前不久我才改變心意,答應轉學搬過來住。”
然後在高速上的頭一天,就遇見了邵燁。
“他們從頭到尾也沒有問過你是不是願意寄人籬下,大人都是這樣,擅自替彆人做決定,也從不顧慮彆人的想法。”
邵燁攥緊手心,避開江逾白的視線,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眼底填滿陰霾的冰冷,可即便怒火中燒他也沒有抽出手。
江逾白對他語氣裡無法隱藏的憤恨感同身受,這樣的話在江明月最無助的日子裡曾反反複複的在心底崩潰的呐喊著。
伸手搭在邵燁拳頭上,見他沒有掙脫江逾白才用指尖輕輕把他攥在掌心的五指一點點推開,有一點心疼。
也許是他的安撫奏效了,邵燁沒怎麼反抗就順著他的意攤開了手指,反手將江逾白的手扣掌心,牢牢握住。
“那你為什麼會來J省?”江逾白輕聲問。
哪怕自己生悶氣,邵燁也對他有問必答,“......被打發來的。”
江逾白笑了一下,說:“你知道嗎?我本來是不打算轉學,也不打算搬來J省的。”
邵燁抬起頭,眼底陰霾未散。
江逾白看著他,輕笑道:“在服務區遇見你的那一天就是我來J省的第一天。”
多麼巧啊。
如果是江明月,那她理所當然會錯過邵燁。
不管她來不來J省,都絕無可能會在男生廁所遇見那個滿口臟話的黃毛。
但凡邵燁早一天或者晚一天,哪怕晚一個小時,他和江逾白都不會相遇。
江逾白握著他的手,眼底被天窗的微光照的星光璀璨,“你知道嗎?我突然覺得,我來J省可能就是為了遇見你。”
少年的笑靨燦爛奪目的堪比太陽,“你說你是被打發來的,但是我覺得你是為了遇見我來的,就像我遇見你那樣。”
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皆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