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微微出神。
心裡猜測著江逾白在自己處理完這件事後對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態度和看法。
會不會對他刮目相看,然後十分驚喜的表揚他?
可肖然一直賴著不走,他又不能直接往後看,把想要獎勵的心理暴露的太過明顯,隻好按捺住轉頭的衝動,哄騙式的跟肖然多說了兩句才終於把人勸走。
他清楚做戲要做全,在肖然一步三回頭的時候,也不忘保持熱心人設向他開朗的招手,嘴上還關心的說:“小心看路。”
可彆再回頭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一直盯著人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敷衍的笑容才逐漸變得活潑真心起來,終於可以快快樂樂的回頭去找江逾白啦!
然而,身後空無一人。
高飛:“......”
所以,他剛剛的表演根本就沒有被他希望的那個人看在眼裡嗎。
笑容一點點從嘴角消失,他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壓製著心底無處傾瀉的鬱氣一步步往上走,每走一步都感覺有一股無名火在心頭往上衝。
“垮著臉做什麼?”
高飛猛地抬頭向左邊看去,栽種著太陽花的花壇後,江逾白站起身兩手隨意的插在衣兜,隔著由於雨天而衰敗零落的花花草草向他望來。
目光清正,溫和從容。
“幫助彆人不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高飛心情瞬間多雲轉晴。
一路連跑帶跳的向江逾白奔去,腳步都輕盈歡快了許多,他在江逾白身前站定,嘴巴在上揚的同時撒嬌的嘟起,
“開心是開心,可是看見你不在,以為你丟下我走了就開心不起來了。”
江逾白靜靜地看著他。
光憑一聲怒吼就嚇的有著人數上優勢的幾人落荒而逃,連正麵和他對峙的勇氣也沒有,由此可見高飛在那些對他人施暴的人眼裡是相當具有威懾力的。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讓同齡人害怕的壞小孩。
在怒意消退後,還未長開偏幼態的輪廓依然保留著純真的少年感,圓圓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乖巧的仿佛隻要自己發號施令就會毫不猶豫的去一一執行。
他剛剛的所作所為也恰好證明了這一點。
這種前後矛盾的反差感,讓作為受益人的江逾白難免感覺有些微妙。
“我沒走。”他怎麼可能在事情還未圓滿解決之前就離開,江逾白望向事情發生的地方,“我隻是覺得在那種情況下,他應該不想被更多的人看見這件事情的經過。”
就像社恐的人不小心在路上摔倒,比起有人過來扶他反而更希望大家能夠對他視而不見,這樣就可以合理的欺騙自己根本沒有摔倒過。
江逾白自己在被排擠的時候也不希望星星發現這件事。
這就是自尊心。
高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隻覺得他和初遇時一模一樣,會對素不相識的人伸以援手,也會用內斂的溫柔去體貼他人。
“你可以不可以也一直這麼替我著想。”他滿懷期待,當然要是能隻在意他一個人就再好不過了。
“恩?”
江逾白不解,著想什麼?
高飛被他疑惑歪頭的動作逗笑,不自覺的孩子氣的笑仰了下頭,笑的肩膀都可愛的聳了一下。
看著這樣幼稚的舉止,江逾白即便不覺得他是個多麼熱心善良的小天使,也不會輕易就認定他是個兩麵三刀的笑麵虎,在自己麵前的乖巧順從都是假的。
“我很討厭校園霸淩,不管是身體上的霸淩還是心理上的。”江逾白不討厭高飛,所以碰到了就要先說清楚,“我也不討厭旁觀的人,因為他們可能也沒有自保能力,但是我不喜歡有能力卻旁觀的人。”
高飛斂起笑容,自然垂落的手悄悄握緊,他忐忑不安的等待審判,唯恐自己會被認定是一丘之貉。
“我相信你和剛剛那些人不過是泛泛之交,也不相信你會做出和他們一樣欺淩弱小的事情。”江逾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衣兜裡伸出右手,“你剛才的表現很好,對不明事理的人加以威懾,對需要幫助的同學也能耐心安撫。”
右手在朝氣蓬勃的高飛肩膀輕輕拍下,他目光認真,“我希望你以後都這麼做,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江逾白不管高飛之前有沒有旁觀過,既然他看到了,高飛也答應了彆人,那就最好一直保持下去。
不要讓他失望,也不要讓被他幫助過的人失望。
如果對方做不到。
江逾白收回放在他肩膀的手,那就說明他們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沒有必要再相處下去了。
然而——
乾淨活潑的杏眼寫滿歡喜和雀躍,連帶著嘴角得意到張狂的笑容都沒能減弱他直白的情緒中純淨的清純感。
“真的嗎!我真的做的很好嗎?!”
高飛根本沒在意他最後的警告,迫切的一把拽住江逾白準備放回衣兜的手,帶著濕熱的掌心將他緊緊握住,還幼稚的搖晃個不停,“你是不是把我剛剛的表現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那在你心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能打幾分?滿分多少?”
江逾白:“......”
等......等一下。
他努力穩住快被牽引的身體都要跟著晃動起來的手臂,維持著鎮定自若的冷靜從容,心底開始瘋狂分析。
這孩子是不是抓錯重點了?
自己想要表達的明明是希望他再接再厲,不管是裝出來的也好還是發自內心的也罷,都要全始全終,不要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結果,對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誇他的那一句上。
江逾白歎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