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第二節課,許雲起評講的是他抽調出的一些往年預賽壓軸題。雖說能做到最後的隻有極少數天賦好的學生,但是不代表這些題就不用講了,直接讓學生放棄。
畢竟......
他兩手撐在講台上,磨出細繭的指節沾了不少粉筆灰。
趁著小半節的課程講完讓學生緩衝一下,許雲起目光落在打了個哈欠的江逾白身上。
——畢竟極少數天賦好的學生就在他眼前。
這倒不是許雲起偏心。
在座二十五位同學,他在確定接手指導教師這個職位的時候就已經翻遍了他們這學期迄今為止的所有數學試卷,每個學生各個板塊的基礎知識是否紮實,錯題的可能性是偏向馬虎又或者是短板。
他都大致有了一個了解。
短期之類想要逐步擊破,提升上限是不太可能的。
下周就要預賽,與其像其他老師那樣讓學生們臨時抱佛腳去分散自己擅長題型的複習時間去攻克短期之類無法產生成效的弱項,在許雲起看來還不如集中精力隻攻壓軸題和他們熟悉的領域。
至於壓軸題他們攻克到什麼程度。
下節課用他特意準備的測卷來證明,聽懂和會做是兩種意識。
他這周準備了兩套教學方案,
測卷通過的同學用方案一,沒通過的同學用方案二。
希望在預賽前讓他們保持最好的狀態。
指尖富有節奏性的敲點著冰冷的講台,許雲起冷靜的考量,還是預賽過後再聯係師兄。
定下時間再帶成功晉級的學生們去對方那所外國語學校蹭幾節課看看,上次電話聯係還聽他炫耀挖了不少母校的高級教師。
說什麼如果不是自己那時候出乎意料的接受了慶河的聘請,還打算把他這個師弟也挖過去。
逾白預賽是一定會過的,到時候趁著彆的學生聽課不如帶他......
想到這裡,許雲起抬眸去尋人,結果又見對方托著臉頰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清風穿過窗戶打著卷兒飄揚著他蓬鬆的碎發,清亮的雙眸浮著一層昏昏欲睡的霧氣。
風吹的太舒服了。
江逾白情不自禁的眯了下眼,他也不想分班後的第二節課就打瞌睡。
就像星星提醒的那樣,保持成績可以偶爾耍耍小性子,可是競賽不一樣,他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在未來的每一次競爭中不會像顆流星一樣,橫空出世,然後墜入地麵,最後泯滅於眾人矣。
話他自然是聽進去了。
但是,但是他真的很困,中午做了那麼卷的夢,彆說休息,不身心俱疲就算不錯了。
尤其是喝了奶茶,肚子撐撐的,窗邊吹來的風又那麼的恰到好處。
古人都說,春困秋乏。
他就是秋乏,身不由己。
就這麼給自己找著借口,江逾白懨懨一抬眼,和沉默不語盯著自己的許雲起四目相對。
江逾白:“......”
他維持著素日裡的從容,不留痕跡的微微睜大了困乏的雙眼,力保自己顯得清醒又認真。
唔,他鎮定的走了下神,許老師應該是沒看到他接連打了兩個哈欠吧。
沒什麼被抓包心虛情緒的江逾白又看了對方一眼。
許雲起:“......”
難道許老師是那種不會主動移開視線的類型?
江逾白略感微妙。
然後平靜緩慢的把目光聚焦的中心點從許老師身上移開,集中注意力在他身後的黑板上,默念道:我都在努力睜大眼睛看黑板了,沒心虛低頭也沒繼續打哈欠,就彆盯著我了吧。
講台上,許雲起冷靜拍拍右手上的粉筆灰,冷峻的輪廓在陽光灑落的教室裡有一種有彆於學生的成熟書卷氣。
寬闊穩重的肩膀隨著兩手撐在講台緣側微微聳起,他縱覽教室所有的學生,不偏不倚的說:“現在是競賽前的預備階段,我希望你們能以正確的態度備考。”
誒?
江逾白好奇的收起了托著臉頰的手,神經大條的想,剛分班就有人在課堂上不講規矩了?這要是換成以前在六班許雲起早就把人拎到講台或者手一指直接調到後板報站著了。這次這麼溫和......
應該是考慮到都是各個年級各個班挑來的尖子生,得顧忌對方顏麵,不好第一天就來狠的吧。
是誰?
他裝作不經意的往兩邊打量,為了不讓自己左右觀望的舉動太過份,兩隻手老老實實的放在桌上,像小學生一樣規矩。
斜後方的肖然握緊了筆:“!!!”這種時候不能動!
他差點沒喊出來提醒江逾白。
肖然心驚之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剛剛對方走神望著窗外打哈欠的樣子他也看到了,一聽到新老師這麼說就知道對方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就算不代入自己,他也下意識的替江逾白感到揪心。
之前肖然已經偷偷打聽過了,這個許老師是校方花重金從首都聘來的。
長的好性格冷傲不說,除了上課也不會和學生有太多私下的交流,對課堂紀律的要求很高。聽說他教過的班級,彆說上課交頭接耳,就算是不小心走神被發現,都會被拎到講台下蹲著聽課。
肖然記得很清楚,許雲起還是江逾白之前的班主任。萬一是為了給新同學們定規矩,打算拿自己曾經的學生,同樣也是年級第一的江逾白來給其他人做典型......
怎麼辦?
肖然欲哭無淚的望著江逾白四處張望毫無緊張感的樣子,憂心忡忡,入秋的季節把筆都捏出汗了。
“至於什麼是正確態度,就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許雲起在江逾白身上落定,眸光微閃,“困了就趴下睡一會兒......”
!!!
江逾白有點懵的抬起頭,眨了兩下眼睛,見老師依然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所以,那個不規矩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大概是他臉上茫然又恍然驚愕的表情太過好懂,許雲起嘴角微微抿直,隱下浮動的情緒。
他看向競賽班裡的其他學生,冷靜平和地說道:“累了站起來走動走動,彆妨礙到其他同學去後麵活動,眼睛酸脹也可以直接去外麵走廊看看風景,渴了餓了,隻要不分心就隨便你們吃喝。”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在江逾白桌上顯眼的兩杯飲料上意有所指的一掃而過。
全班同學:“!!!”
許老師,我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