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送上門怎麼也得要個三四十分鐘,紀繁音抬頭找了找白晝,沒見著人影,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少年的聲音從臥室的方向悶悶地傳了出來:“我換衣服……你彆進來!”
紀繁音:“……”我和八塊腹肌世界超模貼身拍時尚大片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她打開氣派的三開門冰箱看了一眼,裡麵果然……怎麼說呢,一看就是個獨居年輕男性的冰箱。
紀繁音揚聲問:“白晝,你喝什麼?”
“啤酒。”
紀繁音看了眼冰箱裡成打的啤酒,回廚房給白晝倒了一杯溫水。
換了白色T恤和居家長褲出來的白晝見到溫水:“……”
“心情不好時更不能喝酒澆愁,對身體不好。”紀繁音有理有據地把溫水推給他,帶了點惡趣味地說,“姐姐這是為你好。”
白晝保持著“……”地把玻璃杯拿過去,居然還真溫順地喝了一口。
白晝公寓的裝修很現代,開放式廚房和客廳一體,空間顯得特彆寬敞,水吧兩側擺著小凳,像是一個小型的辦公區。
當然這個辦公區看起來平時都是閒置的,隻放了音箱和一個收納盒,裡麵都是充電器。
白晝和紀繁音站在水吧的內外側,彼此之間隻隔了半米左右的距離,一伸手就能夠得到。
握著水杯的白晝坐了下來,他摩挲著起伏不平的杯壁,像在斟酌著什麼。
看他一副確實想要傾訴一下的表現,紀繁音也坐到對麵雙手托著下巴耐心等待。
估計今天那個晚會一樣的地方發生的事情對白晝打擊不小,才讓向來眼高於頂、誰也看不起的他這麼低沉。
過了好半天,白晝才開了口。
他第一句話就是爆炸性的消息:“我爸有個私生子。”
雖然心裡不太驚訝,但紀繁音還是瞪大了眼睛:“怎麼回事?你是今天剛剛才知道嗎?”
“比我小了沒幾歲,”白晝嗤笑,“長得居然跟老頭子挺像。今天李秘說老頭子讓我去見兩個人,我以為是什麼重要人物,原來是他的情婦和私生子。”
紀繁音:貴圈真亂。
“說什麼我是唯一的繼承人……”白晝冷笑,“他的私產已經夠那母子倆一輩子衣食無憂。”
紀繁音倒不覺得驚訝。
白家父母這樣兩夫妻約定俗成都在外麵玩的,最後十有八九都得鬨出私生子來。
努力不牽扯家產進去都算好的了,多的是等他們過世以後再進行各種遺產爭奪戰的,紀繁音從前就見過不少。
“還特地帶到我麵前來認一認,難道他還指望我叫一聲小媽和弟弟?”白晝緊緊捏著杯子,咬牙切齒地說,“要是他今天就在我麵前,我那一拳頭肯定直接打在他的臉上!”
破案了,這就是今天白晝當場打人的前因。
紀繁音在心裡歎了口氣。
換成是她的話,早對這父母達成失望的和解,他們的私生活就隨他們去,她一個字也懶得多說。
但白晝不是冷情的她。
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白晝他還挺熱血的。
“打算和你爸爸好好談談嗎?”她柔聲問,“既然你不願意見他們,那就明白地把這個意思告訴你爸爸怎麼樣?”
“我現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白晝厭煩地否決這個提議。
“那……你媽媽那邊呢?”紀繁音換了個角度,“她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
白晝突然又沉默了下來。
紀繁音不由得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手中那個杯子上麵,感覺無辜的水杯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了。
“她知道。”白晝一字一頓地說,“她也有……”
他說不下去地撐住自己的額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鋒利雙眉痛苦地皺起。
紀繁音懂了。
要搞私生子,這對夫妻就都各自偷偷地搞了一個。
等雙方進行試探性的坦白時,正好利益又再一次達成了平衡。
對於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來說還真是可喜可賀。
從私生活和家庭的家督來說,貴圈是真的亂。
紀繁音伸手輕輕地去扯白晝被揉亂的頭發:“那你覺得難過的是什麼?因為覺得他們對你的愛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嗎?”
“……不,恰好和我印象中的他們一模一樣。但我以為我已經夠低估他們,但沒想到他們還能做出更令人不齒的事情。”
“要證明他們做錯,其實很簡單的。”紀繁音說。
白晝抬起頭看她:“怎麼做?”
紀繁音托腮含笑注視他:“隻要你無論如何,都不要讓自己做和他們一樣令人不齒的事就好了。”
――但很可惜的是,不尊重感情這種事情,你白晝好像已經做了呢。
兩人對視了幾秒,誰也沒有再說話。
紀繁音保持著微笑的表情,隻有白晝的喉結不安地上下動了動。
……接著,是樓下物業打視訊電話上來的提示音。
“應該是外賣,”紀繁音站起身,她摸了摸白晝的頭發,動作很輕,“餓了吧?我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