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半夜三更接了厲宵行的電話, 紀繁音整個人都有點清醒起來了。
她無奈地穿上棉睡袍去客廳裡喝了杯水。
厲宵行的轉賬到得很快,看在他交錢總是這麼爽快的份上, 紀繁音對他半夜電話的行為表示原諒。
醞釀睡意的途中,紀繁音趴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正好看見陳雲盛在朋友圈裡分享了一條臨湖大學官方發布的消息。
紀繁音邊打哈欠邊看了一邊,大概就是學校在後天要辦一個什麼展覽,又跟之前的籃球賽一樣請了幾個有名的校友回去參加活動。
她劃到底下時並不太意外地看見了紀欣欣的名字。
――紀欣欣當然也能算得上是近期有名的校友之一了,正好她最近回國,時間也能配得上。
不知道陪她一起的又會是誰?
白晝和宋時遇會不會打起來?
紀繁音迷迷糊糊地給陳雲盛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讚,就趴在床上又重新秒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她再醒過來時,就接到了陳雲盛的邀請。
年假不想出門隻想消極怠工的紀繁音婉拒對方, 在家快樂地鹹魚過了第二天。
和紀繁音不同的是, 紀欣欣回國的這兩周行程格外匆忙。
鑒於她半夜給厲宵行打的電話似乎有用,紀欣欣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盛裝打扮去見了厲宵行, 親手給他做早飯、去公司、在公司附近吃了午飯,下午又去醫院故地重遊。
“一到這裡, 就想起來了很多從前的事情。”紀欣欣推著厲宵行的輪椅邊走邊感慨, “不過我那時候才小學,有些部分都記不太清楚了。”
“我都記得。”厲宵行淡淡地說,“那裡從前有秋千, 你讓我坐上去推過。”
“這個我也記得, ”紀欣欣接上了他的話, “我當時推得很用力呢。”
“……你說我體重很輕, 叮囑我多吃飯不能挑食。”厲宵行望著小花園的位置,“但那時候的我連自己吃飯都很困難。”
紀欣欣停下腳步, 她輕輕按住厲宵行的兩邊肩膀安慰他:“你已經康複很多了,說不定以後能靠自己的雙腿行走呢?不要放棄希望, 好不好?”
“我不會放棄想要的東西。”厲宵行淡淡地說,“這幅身體是,彆的也是。”
紀欣欣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厲宵行不好惹,可她冒險去接觸、引誘、維持關係的幾個重要覺得,哪一個是好惹的呢?
對海王來說,最危險的事情當然就是翻車了。
一個優秀的海王必須學會的基本技能就是腳踩N條船還能走得風平浪靜。
紀欣欣以為自己已經學得很好,可在麵對厲宵行時還是常常感到不安。
――至於原因,紀欣欣再清楚不過。
她能得到厲宵行的青眼和偏愛,那全都源自僥幸。
厲宵行倒確實和她在醫院裡碰過麵,但那時的紀欣欣病得神誌不清,切實陪差點全身癱瘓的厲宵行走過最艱難一段路、讓他成功複健的那個人的,是當時常隨著父母來醫院陪床的紀繁音。
雖然紀欣欣已經想儘辦法在厲宵行心中把這份恩情頂替成了是自己的,可畢竟來源不當,厲宵行的心思又那麼深沉,紀欣欣當然一直處於被厲宵行戳穿的恐懼之中。
她知道,失去這份童年濾鏡的自己是綁不住厲宵行的。
即使白晝宋時遇紀繁音連著表現反常,紀欣欣都能按捺住自己的焦急;等到這份反常延續到厲宵行身上的時候,紀欣欣再也坐不住了。
厲宵行的家族、地位都是萬裡挑一,如果不是他的雙腿至今沒有恢複的希望,紀欣欣甚至有可能為了他放棄其他男人。
厲宵行對紀欣欣來說是不能失去的絕佳籌碼。
“說起來,我有個雙胞胎姐姐,”紀欣欣不經意似的提起來,“我和你提起過嗎?”
“……她和你很要好嗎?”厲宵行問。
“我們的關係以前很親近,不過現在……”紀欣欣輕輕歎息,“姐姐或許和我有些誤會吧。”
“或許。”
“下次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介紹姐姐給你認識吧,我們是雙胞胎,外貌來說幾乎一模一樣。”紀欣欣說著邊悄悄觀察厲宵行的表情,想試探對方已經見過紀繁音了沒有。
――至於介紹紀繁音和厲宵行認識這種危險的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嘴上說說而已。
“和你一樣?”厲宵行搖了搖頭,“沒有人能和你一樣。”
……應該沒有,見過吧?
紀欣欣不確定地看著厲宵行的臉。
即使和這個男人認識十幾年,紀欣欣也還是不太能從他波瀾不驚、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臉上分辨他的情緒。
但按照厲宵行的說法,就算已經見過,他對紀繁音也不在意……這個意思吧?
紀欣欣稍稍放心了下來,她輕笑著繼續推動輪椅往前走,邊問:“那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了?最近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嗎?你明白地告訴我,我們才能解決問題哦。”
“你在電話裡說,不想失去我。”厲宵行說,“你說我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紀欣欣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