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哪個紀繁音?...)(1 / 2)

紀欣欣不是無的放矢。

訂婚禮已經是將近三周前的事情了, 這期間紀欣欣反複測試過數次,能確定自己懷孕了。

她有了厲宵行的孩子。

本來紀欣欣是打算把這個籌碼暫時瞞下來, 裝作忙得沒有注意自己例假沒來的事情,等到厲宵行身體好些以後再找機會抖露出來,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走向結婚的那一步。

那是之前的計劃,既能嫁入厲家,又能和厲家的長輩打好關係,甚至還有可能挽回厲宵行。

而現在……紀欣欣的目的隻剩下了前兩個。

她不再在意厲宵行的事。

厲明月總要結婚,厲宵行的孩子或[醋-溜-兒-文-學-首-發]許就隻有這麼一個,老派的厲家人不可能不要。

紀欣欣深深吸了口氣,她對著鏡子調整自己的表情, 試圖再掛起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來。

可她就是做不好。

明明從前的她也是個能看穿男人弱點把他們玩得團團轉的人, 短短半年時間就質疑自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大約是自信本來就建立在彆人身上,所以一旦被那源頭所否認, 崩塌得就奇快無比。

“沒關係,表情不重要。”範特助在旁說。

紀欣欣瞪了他一眼。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重要的隻是這張臉”?

但她沒和範特助吵嘴, 站直身體出了洗手間, 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厲宵行拒絕了前往國外的私人醫院療養,他選擇留在國內的醫院。

紀欣欣懶得去思考那是為什麼,她現在已經有點自身難保、心力交瘁了。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為之奮鬥的目標、支柱, 有的人是為了錢, 有的人是為了理想, 有的人尋找刺激, 而對紀欣欣來說,她渴求他人的崇拜和愛意。

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這十幾年圍繞在她身邊的崇拜和愛意逐漸都遠去了。

……不,不是遠去, 它們不僅僅消失,還變得麵目可憎、對她露出了獠牙!

男人不說,就連父母都將罪責怪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隻是一片片的雪花,積多了也能壓斷樹梢,更何況是從地基開始出了錯的紀欣欣。

她眼下唯一的支柱就是裡昂。

裡昂是最關心她的人,哪怕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裡昂也還是幾乎每天都給她發消息問問情況。

一行人剛到國內沒多久就碰上了過年,一個長假的功夫,紀欣欣就宣布自己訂婚了。

雖說是趕鴨子上架,但也是實打實的重磅新聞。

再然後,紀欣欣忙著準備訂婚、訂婚後厲宵行生病……她幾乎沒怎麼再回去學校過。

幾個學校因為她的放鴿子,不得不臨時找了幾個法語係的來頂包。

紀欣欣泥菩薩過河,無暇他顧。

好在雖然她疲憊不堪,但裡昂還是一直支持著她。

他說他不介意她已經訂婚有未婚夫的事情,坦率地承認自己的感情,說隻要她不斷絕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會一直陪著她。

紀欣欣幾乎就是靠著這一份溫柔艱難地撐過了訂婚後的這段日子。

她一邊往病房走去,一邊在心裡想著昨天和裡昂的視頻通話為自己積攢勇氣。

無論現在是什麼樣……還是有人喜歡我的。

她對自己不斷重複著這段話,走到病房門口時才有了開門踏進去的勇氣。

聽見開門的聲音,靠在床頭的厲宵行朝她看了過來。

紀欣欣麵無表情地盯著厲宵行看。

厲宵行不能走路,出行都靠交通工具,皮膚長期不接受光照,自然而然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

本來這蒼白配上他沒有生氣的長相便自然而然地組成一種特殊奇異的美感,哪怕在整個娛樂圈裡都是找不到的。

可這幾周找不到原因的幻覺痛折磨下來以後,他的麵孔輪廓變得比從前更消瘦,膚色由蒼白轉為慘白,一雙眼睛黑沉沉地沒了高光,看起來有點}人。

如果說從前的他像是那種精致的、有人喜愛擺弄的人偶,現在就像是恐怖片裡的那種人偶。

“我有話和你說。”紀欣欣上前低聲說著,反手把病房的門關上,又擰了反鎖。

厲宵行一言不發,隻朝她伸出了手,像在示意她過去。

紀欣欣緩步朝他走去,卻沒有伸手,而是把自己的雙手防禦性地插在了口袋裡。

她又重複了一遍:“我有話和你說。”

厲宵行剛剛才吃過醫生給的藥,看起來整個人比平時更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他抬眼盯了一會兒紀欣欣,慢慢皺起了眉。

紀欣欣咬了咬自己嘴唇內側,用疼痛喚醒自己的理智:“紀繁音和你說了個故事,對吧?我可以告訴你故事後麵發生了什麼。”

“……”厲宵行這才把舉起的手放到了床上,他淡淡地說,“坐下說。”

紀欣欣遲疑了一會兒才坐下,她清清嗓子:“一個故事隻聽一個版本多沒意思,我也給你說說我這邊的版本。”

……

範特助雖然是跟在紀欣欣身後回的病房,但那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從來不跟進去。

就算紀欣欣把門關上了,範特助也沒多在意,他在病房外麵坐下開始看報紙。

――厲宵行的工作交給了厲明月,那範特助本來要處理的其他工作當然也交給了厲明月的助理。

所以儘管要操心老板的身體、和醫院打交道等等,範特助基本還是覺得自己處在半放假的狀態。

通常按照範特助的速度,他看到第十二版的時候,紀欣欣就會從房間裡出來了。

可這一次,範特助才看到第八版,就聽見病房裡傳來嘩啦啦的一陣巨響,好像有人在裡麵砸了一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