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秦淮點點頭,便端起碗來,喝了幾口下去,果然冰爽甜潤,妙不可言。

他嘴裡喝出滋味,便欲幾大口將剩餘糖水都乾了下去,誰知突然之間,一邊的菊生卻大喊了一聲。

“太太彆再喝了!”

眾人一時都被他嚇了一跳,碧兒更是瞬間變了臉色,卻又極快地恢複過來,故作不解的樣子,對菊生道:

“菊生少爺說的是什麼?雖未聽清,倒嚇了我一跳。”

鐘信眉毛皺了起來,眼睛看了看手裡的糖水,卻暫未作聲。

菊生隻覺一時之間,自己說不清也道不明,若說這糖水裡可能有了問題,可是自己又當真沒有看清碧兒做了什麼。可若貿然斷定她沒在水中動過手腳,卻又怕這糖水被秦淮和鐘信喝下去後,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情急之中,他也顧不得許多,大步衝到秦淮身前,一把將那糖水碗搶下來,道:“奶奶和七叔便體恤下菊生,方才足足半日的哭靈,我這把嗓子現下便像是要爆了一般,隻想多喝上幾口涼的,不如這幾碗糖水都先讓了我,大家再等廚房送來的那些便是了。”

他話音方落,也不等彆人說話,端起碗咕嘟咕嘟便灌了下去。一碗喝完,轉身走到鐘信身前,又去搶他手裡的碗。

鐘信猶豫了一下,方欲說話,菊生卻急忙朝他遞個眼色,早將碗搶下去,又是幾口便喝得精光。

碧兒眼見自己千方百計,將迷藥弄到糖水之中,隻待秦淮鐘信二人喝下去,自會在稍後弄出一出好戲。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讓這菊生莫名給攪了局。

她心知按照計劃,二房三房並宅子裡有頭臉的一些下人,很快都會前來泊春苑,明是靈前上柱晚香,實則確是要捉奸在床。可現在,這下了迷藥的糖水都讓這菊生喝了,卻又捉了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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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墨林從後門摸進泊春苑這工夫,心裡的火已經燒到了嗓子眼兒,隻覺今夜若是再不能在男嫂子身上得了意,怕是自己便會憋死在這男嫂子的臥房外。

他本以為這會子夜已經很深,那大嫂子忙了一天的喪事,這工夫自然已經是沐浴更衣,一身香軟地躺在床上,待得聽到自己在窗外低聲呼喚,必會心花怒放,哀求著自己入房。

他心中既做此想,腳下便像是踩了雲彩,飄乎乎地繞到了正房,卻誰知還沒等找到臥房的窗戶,倒先看到靈堂那邊,黑壓壓來了一群上夜香的人。仔細看去,卻都是方才去老三鐘禮那邊的人眾,此刻借路而來,倒也看不出是對鐘仁有多少悼念之意,左不是順水人情罷了。

他方想到這裡,抬眼處,心裡卻是一涼。

原來在人群之中,竟然看見男嫂子秦淮的身影,在素白的燭光下,正一一為眾人還禮。

雖說這“人要俏三分孝”的古話在男嫂子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可是邱墨林心中暗暗叫苦,這些人偏趕上這時候前來,一時半刻之間,各種繁文縟節不斷,身為寡婦的男嫂子,又哪裡還能給得了自己機會,想來今天自己這場春夢,又是要落空了。

他心中失望,又擔心自己如果回去太晚,鐘毓會爆了脾氣,便隻好將方才的滿腹騷情,強行從小腹向下壓了又壓,一雙眼睛瞟著靈堂處的秦淮,不甘心地往後角門溜去。

整個泊春苑後院此時又黑又靜,假山樹木影影綽綽,隻是一彎上弦月下,倒是滿院的清香。

邱墨林摸黑走到靠牆根的小道上,再拐過去不遠,便是後角門。可是忽然之間,他隱約看見前麵一棵樹下,靠著一個少年的身影。朦朧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出那少年身形瘦弱,麵龐極是稚嫩,隻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整張臉便是在暗淡的月光下,亦能看得出滿是紅暈。

邱墨林愣了愣,那少年他竟識得,正是鐘仁生前的小廝,現作了男嫂子義子的菊生。

菊生在方才連喝了將近兩大碗浸了迷藥的糖水後,先時還同常人無異。但鐘信看著他方才異常的表現,一直在暗暗思慮。看著碧兒的眼神,也慢慢變了。

可是不到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菊生便隻覺自己如同墮入了冰火兩重天一般,身子時冷時熱,眼睛裡無論看見男人還是女人,竟都像是看見最原始的狀態,一會覺得身體裡像是住了隻猛獸,隻想將眼前的活人生吞活剝,吃進肚子裡去。一會卻又像是佛前的信徒,恨不得立時將自己整個身子都獻給眼前的人,任其百般折騰才好。

他心中隻覺害怕得要命,整個人像是泡在汗水中一樣,濕得精透。在大腦中還剩著最後一點清醒的光景,隻說要去方便,和鐘信打了個招呼後,便飛跑了出來。

到這會兒,勉強跑到後院的一個角落裡,再難支撐,抱著身邊的樹根,倒像求歡一般,滿嘴裡都是些素常絕難出口的淫聲穢語。

邱墨林剛認出菊生的臉龐,心中正暗念這少年生得雖不如秦淮,卻也有一種讓人憐惜的味道,誰知耳朵裡忽然聽到菊生發出的囈語,句句綿軟香豔,一時間,方才強行壓抑到下麵的火,瞬間便衝上了頭頂。

他這會子早把身處大舅哥靈堂之後,麵前又是鐘仁身後的義子,也算是自己妻侄兒這種種忌諱都扔到了天外,腦子裡竟隻想著秦淮的臉,手裡一邊迫不及待地解著褲帶,一邊咕囔著,“上不了嫂子你的身,便把你那乾兒借我消消火,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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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鐘秀在晚間收到碧兒派小丫頭送來的兩個花樣子後,憑著主仆事先做好的記號,便知道她今晚要做那檔事了。

她略想了想,便給鐘義打了電話,不僅是他們幾個晚輩,便連二太太三太太及鐘家幾個有頭臉的管家婆子,都發動了來,隻說先去看視三哥鐘禮,再去泊春苑裡給鐘仁上一柱夜香。

以鐘秀與碧兒事先的種種算計,當真是連時間都安排得妥妥帖帖,這邊看完三少爺,那邊大隊人馬再殺到泊春蒼的光景,如若沒有意外,便正該是服了迷藥之人,藥性大發,完全不顧一切,縱情歡娛的時辰。

隻可惜,算來算去,那意外,卻終是有的。

當鐘義鐘秀看到一身孝服迎出來的秦淮和鐘信後,一時之間,兄妹二人便是再會做戲,也都在靈堂的白燭前變了臉上的神色。

奈何既然來了,這一柱晚香卻還是要上的。

待眾人按規矩又折騰了一番後,才有些悻然地告辭離去。不過心細的鐘秀卻突然發現,到這工夫,在靈堂裡還禮的隻剩下老七鐘信,那個大房新收的義子菊生,還有她隱隱覺得有些神色恍惚的男嫂子秦淮,竟然都悄悄先行離開了。

她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卻更加懊惱原本設計好的一出好戲沒有得逞。便在離開時,和一邊的碧兒互相對了眼神,暗中做了約定。

在一眾人從泊春苑出來,各奔住所時,她卻和鐘義在不遠處略等了片刻。

果然不大工夫,碧兒便神色匆匆,左右四顧地從裡麵溜了出來。

三個人隱在一偏僻之處,便聽碧兒將方才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待她說到菊生方才的種種異常表現後,鐘義和鐘秀對視了良久,卻未發一言。

待碧兒離開之後,兄妹倆卻並沒有立即回返,而是並排站在一處私密的所在,一起抬頭看著天上的月牙。

半晌,鐘義忽然幽幽地道:“便是這月亮再比不過太陽,可身邊也總有那麼幾顆星星,是離它近的,便像是人,也總會有幫手一樣。”

鐘秀側頭看了一眼哥哥,靜靜地說道,“依我看,竟不隻是幫手那麼簡單,連對方下的是什麼藥都不知,便能替人喝了下去,想來竟不是幫手,簡直是忠狗了。”

鐘義點了點頭,卻聽鐘秀又柔聲道:“說到狗,我倒想起了那隻淹死在井裡的京叭,其實它當年對我,也是蠻忠誠的。隻不過,還不是被人弄死在了井裡……或許咱們鐘家的狗,都和那井,有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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