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殺周寅之(2 / 2)

坤寧 時鏡 8538 字 4個月前

薑雪寧注視著他,來到了他麵前,又看了看他身後這洞開的城門,便突地笑了一聲:“不愧是周大人,能屈能伸,能為皇帝賣命,也能為命賣了皇帝!”

周寅之想過,天下人,無非以利而合。

隻要他還有利用的價值,便不會立刻被棄置。

屆時先歸附謝危燕臨,即便吃些苦頭也無妨,隻要能保住一條命,過後總有慢慢斡旋籌謀之機。可千算萬算,怎會算到,這種兩軍交戰的關鍵時刻,謝危竟是帶著薑雪寧一道來的!

這意味著什麼,他實在太清楚了。

垂在身側手指因強烈的不甘而緊握,這一瞬間,周寅之的腦海裡掠過了太多太多。

然而越是在絕境,越想要垂死掙紮。

他眸底掠過了一抹異色,抬首看著薑雪寧,一副悔恨模樣,道:“忻州之事,是下官害了尤姑娘。隻是彼時下官家中妻兒皆在京城,大小一應利害皆受朝廷掣肘,實在彆無他選!今日姑娘與少師大人還於京城,下官念及過錯,悔之晚矣,是以開此城門,願能彌補一二,隻望姑娘念在往日情分――”

話到此處,卻陡然轉厲!

先前拄在地上的繡春刀徑直出鞘,周寅之麵上的悔恨哪裡還見得著半分?竟是趁著薑雪寧站得離他最近時,以說話懺悔的方式放鬆她警惕,持刀向她而去,欲要在這絕境之中將她挾持,為自己換來一條生路!

然而刀琴的刀比他更快!

“當!”

電光石火間一聲利響,麵容冰冷不帶一絲笑意的刀琴,分明離薑雪寧還要遠一些,可竟偏偏搶在了周寅之刀至她脖頸之前,將他刀刃重重擋開!

手腕再轉,更趁勢劃下。

鋒利的刀尖瞬間在周寅之手臂之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血口!

另一側劍書則是趁勢以劍鞘擊中他腿部,隨後一腳踢出,力道之狠幾乎準確地擊碎了他的膝蓋骨,使得周寅之整個人立刻站立不穩,重重撲跪在地!

刀也脫手飛出!

周寅之幾乎不敢相信,這原本站在兩側的二人會有這樣快的反應,仿佛是提前料到他會出手,早就在防備他一般!

刀琴曾

目睹他對尤芳吟下毒手,以至於他空有一身卓絕的武藝,竟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麼個活生生的姑娘香消玉殞。

因為當初他趕到時尤芳吟就已經被挾持。

可如今麵對著麵,憑周寅之這點本事,要在他麵前對薑雪寧動手,簡直癡人說夢!

眼看著周寅之那驚怒交加、不敢置信的神情,刀琴隻冷冷地道:“早在方才來路上,寧二姑娘已經提點過,說你稟性難移,若知自己難逃一死,勢必不會束手就擒

,必會鋌而走險。如今,果然應驗。”

周寅之萬萬沒有料到。

他回想自己這一生,薑雪寧的確算他一任舊主,可攏共也就辦過那麼幾件事,真論交集實則不多,對方怎會對他之行事,如此了如指掌?

而且……

他咬緊牙關,死死瞪著她,聲音似滴血一般從喉嚨裡出來:“姑娘答應過的!那封信!你明明允諾過,隻要我肯為內應,出手相助,便不計過往,饒我一命,也放過幺娘與她腹中的孩子!”

薑雪寧憐憫地看著他:“所以你竟信了?”

這一瞬間,周寅之麵色鐵青。

薑雪寧卻隻是抬起頭來,看著這道已經大開的城門,想世人很是荒謬,慢慢道:“也是,我這樣的人在周大人眼底,當是良善好欺,所以一旦壞起來騙人,反倒不易使人相信。”

她想,時辰也不早了,還是不要耽擱後麵的大軍入城。

於是便向一旁的劍書伸出手去。

劍書將劍遞向她。

她幾乎從未握過刀劍,那鋒銳的長劍自鞘中抽離,仿佛將人性命的重量都壓在劍鋒之上,沉沉地墜著人的手腕,天光一照,寒光四射!

周寅之要掙紮。

但左右已有兵士上來將他死死摁住。

薑雪寧持著劍,有些吃力。

謝危便走上來,手掌覆蓋在她的手掌之上,幫著她將劍緊握,隻朝著周寅之脖頸遞去,輕輕笑了一笑:“我教你。”

那劍鋒瞬間刺破了皮膚。

周寅之一雙眼已經赤紅。

死亡臨近時,他隻有一腔強烈的不甘,困獸猶鬥似的大聲嘶吼:“我便是殺了尤芳吟又怎樣?這是皇命!你們舉兵造反,權謀詭計,甚至刀下亡魂,哪樣又輸給我周寅之?!有什麼資格殺我!”

薑雪寧從未殺過人。

她幾乎是被謝危的手帶著,將這柄劍遞出。

然而在對方這質問乍起的瞬間,一股戾氣卻陡然滋生出來!

她原本有些顫抖的手指,竟然將劍握緊了,用力向他咽喉處一送!

鮮血頓時迸濺,甚至從周寅之口中冒了出來。

他張大了嘴想要說什麼,可刺破的氣管隻能發出斯斯的模糊聲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隻能死死瞪著一雙眼!

薑雪寧猛地拔了劍,眼眶已然發紅,一字一句冰冷地道:“我曾說過,若是行惡,莫讓我知曉。天下權謀詭計者甚眾,可你最不入流!沒有一樣手段上得台麵,連個梟雄都算不上,隻配作那螻蟻不如的宵小!沒有人想殺你,是你自尋死路。”

周寅之終於記起,許多年前,她的確是說過這樣一句話的……

可已經晚了。

鮮血淌得多了,身後摁住他的人將他放開,他便一下麵朝地地

倒下,眼底竟湧出淚來,竭力地向著薑雪寧伸出手去,張口要說些什麼:“幺、幺……”

薑雪寧聽出他是要問幺娘。

可是她的心裡一點憐憫都沒有,異常冷酷,不過居高臨下地看他一眼,沒有搭理,扔了劍,便從他旁邊走過。

對一個人來說,最痛苦的死法,便是直到他咽氣,也不能知曉心係之人的安危!

當日尤芳吟遭受了多少,她今日便叫他如數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