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抬頭,卻能從周身的光輝猜到來人是誰。
抱著膝蓋的白姝妤蜷縮著手指,不說話也不抬頭。
不久,男人突然朝她伸了手。
白姝妤抬起眼瞼,看到的是一隻被頂上燈光映得瑩白,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溫潤,看起來就像是會彈鋼琴的手。
再抬高下巴往上一看,一張清冷俊逸的容顏映入了她的眼簾。
白熾燈高高照著,本就受光眷顧的他,似是有聖光一般,籠罩在他的頭頂上,連發梢都愉悅地抖動著光光點點。
“起來。”
聲音不大,清清寂寂的,卻能讓白姝妤不由自主把手伸給了他。
可當手一落下時,倏然想到她身體的異樣,想收回來卻被鬱染給握住,稍微用力就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鬱染大致是有感受到她手裡的涼意的,晶瑩剔透的淺色眼瞳直直盯著她的手。
白姝妤見狀,欲要將手抽回來,但那人牢牢握住,完全沒能掙脫半分。
“你沒去醫院看?”鬱染的視線從她的手忽然落在了她的臉上,依然乾淨得不摻和任何雜質的眼神正靜靜地看著她。
白姝妤心裡忽地湧起一抹緊張,一緊張就想蜷縮著手指想著如何回應,可她忘記了她的手此刻正落在了鬱染的手中,一收攏便是攥緊了他的手。
鬱染垂眼看了看兩人相握的手,複而掀開眼瞼時,眼神裡卻遊弋著白姝妤所看不懂的情愫。
“沒用是嗎?”聲音很輕,卻也莫名透著一股篤定。
白姝妤也不知作何想,身負眾多壓力的她,也想跟人透露一下異樣,釋放一些壓力,她眼皮垂落,低聲應了聲,“嗯。”
“沒關係,不觸及生命,儘管接納它好了。”
鬱染的話在白姝妤的頭頂響起,明明隻是一句淡淡的回話,卻讓她眼睛發熱,有想落淚的感覺。
鬱染鬆開了她的手,邁步走到一旁,拾起被江流撇在地上的東西。
他一走,白姝妤仰了仰腦袋,想要把眼眶裡的淚憋回去。
遺憾的是,久未莫名掉淚的眼睛像是開了閥門那般,收也收不回去。
察覺到鬱染快回來了,她更是瘋狂眨眼,讓眼淚擠完,一不小心在光線照耀下,臉上泛起了一層水光,到處都是淚花留下的痕跡。
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到已經走過來的身影,她突然說了一句,“我眼睛疼。”
說了這句又開口解釋,“跟前麵說的情況一樣。”
鬱染提著袋子走了過來,低頭看著紅頭發,白皮膚,而臉蛋卻是哭得紅紅,透著一股可憐勁的白姝妤,“嗯。”
聽到他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白姝妤正想抬手抹一把眼睛,還想要跟他說話,鬱染卻先遞給了她一包紙巾,並輕聲說道:“不急,你哭完再說。”
“這不是哭。”白姝妤接過紙巾,一邊拆開一邊反駁道:“它與我意見相悖,我不是個愛哭的人。”
“我知道。”
“不是我想哭,也不是忍不住要哭,它單純就是被外界感染了,就像是生病那樣毫無道理。”
白姝妤不知道怎麼解釋,眼淚莫名掉淚的原因,或許有想哭的心情,但她以前都是可以忍住的,並不會像現在這樣,跟個淚包似的。
“生病是有跡可循的。”鬱染否定了白姝妤的比喻。
“……”白姝妤擦了擦眼淚,不讚同地仰頭看著鬱染,“它就是毫無道理可言。”
她很執拗地盯著鬱染來看,泛紅的眼睛都閃著倔強的意味,好像等他反駁了她仍會像現在如此,不會列強有力的證據,隻會很執著地堅定自己的說辭。
鬱染凝視著她那蕩漾著一汪水光的眼睛,半晌,他回道:“嗯。”
“所以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了嗎?它哭跟我本人沒什麼關係。”白姝妤朝著鬱染跨了一步,靠近他道。
越是靠近鬱染,她身上的幽香卻越濃,仿佛有生命力那般,連香味都是如同她一般,鮮活靈動。
鬱染身形頓了頓,光輝的碎片仿若花瓣一樣盛開在了他淺色的瞳仁裡,漂亮得像是有魔力,能將人吸引進去。
白姝妤怔住了,還是他突然回了‘嗯’的一聲才將她拉了回來。
突然,鬱染聽到了好一陣動靜,仔細聽似是附近路過鄰裡的交談聲,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斂了下眉目,朝著白姝妤開口:“上樓嗎?”
白姝妤再次拿了紙巾擦了臉上的眼淚,視線徹底清明了,她才點點頭。
“這個……讓我來拿。”視線不由落在了鬱染手上提著的白色紙袋,也不知道先前她跟江流分手時他看了多少,而恢複過來的她,又倏地想到了一個問題,被前男友撞見與現任男友分手現場,她是應該感到尷尬還是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
“給。”
在聽到鬱染的回話並很爽快把袋子遞過來的白姝妤,倏地有些沉默。
鬱染這個人就是這樣,非常尊重人,她說什麼他就會聽什麼,她常常在麵對他這種無謂態度時再好的脾氣也會被他激得冒出了些火氣來,可偏偏對著他這張臉,自己要是真的發脾氣了,就好像顯得自己很小氣一樣,毫無道理可言,所以她沉默地把有點份量的袋子拿了過來。
一拿過來,鬱染便自顧自轉身先上了樓。
不知道他是下樓丟垃圾還是剛從外麵回來的白姝妤,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才邁開步子跟在他後麵。
現在的時間還早,沿路上樓偶然還能聽到一些鄰裡放電視或是串門高聲交談時的聲音。
白姝妤聽著聽著,餘光一落在抱著的紙袋上,不由又想到了江流,想到他氣惱捶牆的舉動。
……就讓那家夥繼續備受著他所真心相待的朋友的蒙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