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舟付給徐大嬸一大筆錢,感謝她對傅杳杳的照顧。徐大嬸得知這個傻丫頭居然是仙門的人,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但終究是替她高興的,有仙長在,她的傻病應該能治好了吧。
徐大嬸和她告彆,她不鬨的時候看著格外乖巧討喜,徐大嬸滿心不舍,拍拍她的頭:“原來你叫杳杳。杳杳啊,以後你就跟這位仙長回仙門去吧,不用再受苦了。”
傅杳杳瞪著眼睛,突然一把抱住她:“不去仙門!”
徐大嬸心說,這孩子也舍不得自己呢,感動不已:“為什麼不去仙門啊?”
傅杳杳惡狠狠地說:“仙門壞!”
一旁的晏長舟頓時羞愧難當。
好說歹說,她總算鬆開了徐大嬸,被晏長舟拉過去的時候,還惡狠狠地威脅他:“不去仙門!”
晏長舟說:“不去不去。”
她這才滿意了,又抱著裝著那隻蝴蝶的瓶子玩。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晏長舟決定暫時隱瞞她的身份。死而複生這種事就算在仙門也不算小事,何況是那種情況下的複生,她現在這個模樣,要是被有心之人抓去就危險了。
晏長舟將放藥的事交代給同門,打算先帶她去破星宗找薑疏。但破星宗在北危域,他現在卻在西婁域,兩地相隔萬裡,就算用飛行法寶趕路也得兩三日。
而且他已經探過,傅杳杳現在這具身體是凡人,便不能像他們那般不吃不喝不睡趕路,估計還要慢上幾日。
傅杳杳跟個小乞丐一樣,又臟又臭,頭發都打結了。之前徐大嬸覺得,一個小傻子長得又漂亮,臟就臟點吧,越臟越好,省得有壞人惦記,便也沒替她清理過。
好在晏長舟隻需一道清潔法術便能替她淨身,又去找小師妹借了一套衣裙,讓她們替她換上。
本以為又是一場好鬨,但誰看見漂亮裙子會不喜歡呢,小傻子也喜歡。看看粉粉的裙子,又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棉褲,果斷把褲子脫了。
晏長舟站在營帳外,聽見裡頭兩個師妹嬉笑的聲音:“她後肩上這朵黑色小花好漂亮啊!改日我也去畫一個。”
傅杳杳很快換好衣裙出來,從小乞丐變成了小仙女。她歪著頭鼓著嘴使勁往上吹風,試圖去吹插在發間的羽毛。
不知為何,晏長舟覺得這副模樣的她比她是傅杳時顯得更真實更可愛。那裝飾發髻的羽毛在太陽下熠熠生光,襯得她靈動如山中仙雀。
晏長舟又帶她上街去買路上要吃的乾糧。
換了新裙子,打扮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城裡的人再也認不出這就是那個天天和乞丐搶東西的傻子,投來的視線隻有對仙長的恭敬。
晏長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問她也不說話,隻好每拿一個就看看她的神情。她要是巴巴看著,就是喜歡,要是彆過眼,就是嫌棄不要。
除了吃的,什麼風車糖人都很容易吸引她的注意力。晏長舟付個錢的功夫,轉頭人就不見了。
他驚出一身冷汗,好在立刻散出神識去找,很快就在轉角的陀螺攤前找到人。傅杳杳蹲在一群頑童中間,鼓著掌興奮地看人家抽陀螺。
晏長舟淺淺用術法探過,她的神魂破碎不堪,並不完整,被一道道黑色閃電強硬拚湊在一起,方才沒有散掉。修士一旦神魂受損,輕則神誌不清重則魂飛魄散。
她如今這般模樣已算好的,起碼還叫得出他的名字,隻是神智變得和小孩一樣。
晏長舟又難過又高興,走過去喊她,她不理人。他隻好買了一個陀螺,這才把她哄過來了。
一路走走買買,傅杳杳起先還有些彆扭,喜歡什麼也不說,後來發現晏長舟付錢爽快,一副不差錢的樣子,頓時變了臉,跟個惡霸似的,看中什麼二話不說先抱在懷裡,拿眼神囂張地示意他付錢。
晏長舟哭笑不得,沒想到她真實性格這麼好玩兒。等好不容易買完東西,坐上飛行法寶,傅杳杳本來盤腿坐在地上擺弄自己那些玩具,突然發現飛了起來,還越飛越高,眼睛和嘴巴都變成了一個O型。
她趴到邊邊上朝下看,晏長舟怕她摔下去,低聲說了句“冒犯了”,然後扶住她胳膊。
飛行法寶從雲彩間穿過,傅杳杳伸手去抓雲,突然高興起來:“飛機!”
晏長舟又被逗笑了:“這個法寶叫路靈鳥。”
傅杳杳不服:“飛機!飛機!”
晏長舟投降:“好好好,飛雞,以後它就叫飛雞。”
她又高興地去擺弄她的玩具,一個一個分好,嘴裡念念有詞,“這個是百裡貅的,這個是外公的,這個是罐罐的,這個是星垣的……”
晏長舟就坐在旁邊看著她。
他突然覺得,她這樣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不用背負祖輩的仇恨,就這麼無憂無慮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