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二更合一(1 / 2)

喂完了羊,野果留了兩個,一個給薑疏,一個給晏長舟,跟她說話也不理人,拖著根樹枝抽抽噎噎地走到旁邊的樹腳下開始掏螞蟻窩。

薑疏:“……照理說她哭得這麼傷心我應該心疼。”她看向晏長舟:“可我怎麼那麼想笑呢?”

晏長舟:“…………”

他這一路已經不知被她逗笑多少次了。

薑疏又問:“她說的蟲是怎麼回事兒?”

晏長舟搖了搖頭,沉吟道:“我也不知道,但總歸以後不要再在她麵前提百裡貅了。”

一提就傷心成那樣,情緒波動過大對她的病況有害無益。用過早飯後薑疏出了一趟門,傍晚時分才回來,帶回來一隻雪白的小貓。除了隻有一條尾巴,和罐罐長得很像。

傅杳杳一見果然愛不釋手,憂愁了一天的小表情總算有了笑意。

兩人商議了一道,決定明日先去請幾個醫修來穀中給她看看病,實在不行,就算不去懸壺宗,也需得帶她往懸壺宗的地界去,畢竟那邊才是醫修勝地。

薑疏這一夜不敢再睡死了,擔心她偷跑出去,索性在床邊打坐修煉,半夜時分她偶一睜眼,被坐在窗邊籠在月光中的消薄背影嚇了一跳。

傅杳杳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抱著膝蓋蹲坐在窗前,身後長長的黑發像月色一樣傾瀉,看上去孤零零的。

薑疏小心翼翼地喊:“杳杳?”

傅杳杳回過頭來,大夢初醒的一雙眼睛,眼裡沒了童真的傻氣,比月光還要清澈,看著她笑了一下:“薑疏。”

薑疏眼淚一下流了出來:“杳杳,你清醒了?”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手,說了句薑疏聽不懂的話:“我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啊。”

薑疏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意思,她臉上浮上一抹痛苦之色,身子軟綿綿地倒下來,又昏睡過去。這一夜薑疏是不敢再合眼了,一直緊張地看著她。晏長舟聯係的醫修白日便會來,心裡總算有點盼頭。

天亮之後,換了晏長舟來守床,聽說傅杳杳昨晚恢複了意識,有些期待地等她醒來。薑疏提著劍出去宰了隻跑地雞,加上仙草燉了一鍋大補雞湯,一直燉到日上雲頭,端著雞湯進屋的時候,傅杳杳還沒醒。

往常這個時候她早醒了,眼見雞湯端上桌,怎麼叫她都不睜眼,兩人都有些急了,但觀其脈象呼吸都正常平穩,不像是昏迷狀態,薑疏爬進了細看,她那眼皮子分明在動呢!

薑疏又氣又好笑,扶住她雙肩直直將她抱坐起來搖了兩下:“杳杳!彆裝睡!我知道你醒著!”

傅杳杳被搖得終於不情不願地睜了眼,可眼中沒了昨夜的清醒,陌生又戒備地掃了他們一眼,有起床氣似的不開心地彆過頭去。

薑疏被她這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看得心中不安,聲音都結巴起來:“杳杳,你、你還認識我們嗎?”她強硬地把她腦袋轉過來和自己對視:“你知道我是誰嗎?”

傅杳杳把她的手打開,怪不高興地白了她一眼,好像在說:你誰啊你?

薑疏差點哭出來:“完了,杳杳不僅更傻了,還不認識我們了!”

晏長舟還算鎮定,從芥子空間取出她喜歡的蜜餞遞過去,哄小孩一樣:“很甜,要吃嗎?”

傅杳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臉上和蜜餞之間來回掃,吞了下口水後很有骨氣地拒絕了:“不吃陌生人的東西!”

她說陌生人。

晏長舟和薑疏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絕望。怎麼睡了一覺,他們就成了陌生人呢?!明明昨夜還清醒了一會兒,誰知再睡一覺病情竟更嚴重了。

傅杳杳趁兩人不注意,一跟頭就從竹窗跳了出去。兩人反應過來趕緊去追,傅杳杳跑得再快也比不過修仙之人,很快就被薑疏抓到,她看上去緊張極了,懷裡還抱著小白貓,被他們的動作嚇得眼眶都紅了。

薑疏有點崩潰,舉手做投降狀:“杳杳,我們不是壞人,你彆害怕啊。”

小孩子說發作就發作,傅杳杳瞪著他們,突然放聲大哭,“我要回家!我要回風雨鎮!我要回家!”

晏長舟現在哄小孩已經有經驗了,立刻說:“好好好,我們送你去風雨鎮。”

傅杳杳抽抽噎噎的,睫毛被眼淚濕透,根根分明:“真的?”

晏長舟鄭重點頭:“真的。”

她總算不哭了,但還是有些抗拒他們的接近,一直到醫修趕來破星宗時,都一個人抱著小貓縮在床角。

晏長舟省略了死而複生的事,隻說她受了重傷,醫修探了一遍,神情很凝重,“她的神魂並不完整,缺失了很多部分,才會導致她的神智和記憶斷斷續續,時而清醒時而混亂。照理說,神魂碎成這般理應不該還活著,但她既然活了下來,以修複神魂的靈寶加以蘊養,或許會有恢複的那一天。”

薑疏問:“修複神魂的靈寶是什麼?去哪找?”

醫修含蓄一笑:“像九轉黃泉花、扶佛聖果、淬神靈泉這些都是對神魂有益的靈寶,但這些東西早已絕跡千年了。”

薑疏:“?”她暴躁了:“那你說個屁!”

醫修也很崩潰,你們叫我來的時候隻說神魂受損,可沒說損成這個逼樣!這不是給人出難題嗎!

他堅強地擠出一個笑容:“靈寶嘛,慢慢找總會找到的。她這個情況不適合你們之前說的用懸壺宗的金針縫魂術,神魂完整才能縫合,她這缺那麼多,縫也縫不好,隻會加重裂痕。隻能細心蘊養,讓它自己慢慢生長出來。”

晏長舟問:“需要多久才能生長完整?”

醫修掐指一算:“大約五六千年吧。”

薑疏:“???”她憤怒拔劍了:“你這個庸醫!她隻是一個凡人哪有上千年可活!”

醫修躲到情緒穩定的晏長舟身後,委屈又憤怒:“對嘛,她隻是一介凡人,神魂碎成這樣還能活著已經是上天開恩了,你們還奢求那麼多做什麼呢?凡人匆匆數十載,傻有傻的活法,何必強求一個清醒。凡事過猶不及,要懂得知足啊。”

你媽的,都快把薑疏說服了。

醫修收起自己的藥箱,看到床角的少女衝自己傻樂,心頭一軟,語氣放緩道:“你們若實在不信我的話,可以將她送去懸壺宗再看,不過他們也會是跟我一樣的說法!與其折騰來折騰去,不如珍惜她這數十載光陰,帶她去她熟悉的地方想去的地方轉轉,說不定她回想起來更多。”

送走醫修,房中一時有些低氣壓。

片刻之後,晏長舟做了決定:“帶她去風雨鎮吧。”他看著薑疏,目光很堅定:“我會傾儘全力尋找蘊養神魂的靈寶,在此之前,希望她每日都能無憂無慮快樂地活著。”

說走就走,兩人簡單收拾了行李,查清楚風雨鎮位於青氐域清渺宗地界,帶著傅杳杳坐上了晏長舟的飛行法寶。

得知他們現在正帶她回風雨鎮,傅杳杳很高興,心情一好,看他們的眼神終於不那麼防備了。薑疏靠著她坐她也不躲了,薑疏聽到她開開心心念叨著什麼“小馬、婉荷、周先生”,突然覺得那醫修說的也在理。

那時候被她撿回來的杳杳總是望著遠方發呆,空洞的眼神偶爾流露一抹悲傷,那時候她雖清醒,卻並不快樂。

凡人匆匆數十載,如果她能一直這麼無憂無慮地活著,傻著又有何妨。

幾日之後,他們到達青氐域。風雨鎮隻是青氐域一個人間小鎮,仙域地圖上沒有標注具體位置,他們隻好在地大一級的白河城稍作落腳。

一入人間,傅杳杳明顯興奮了很多,衝他們笑的次數都多了。

長街人來人往,百花盛放,空氣中都是濃鬱的花香。一打聽,原來今日是人間的花朝節,到了晚上還有百花燈盛會。三人便在一間客棧住下來,晏長舟交代道:“歇一晚上,我去打聽前往風雨鎮的路線,你帶杳杳去逛逛百花燈盛會,明日再出發吧。”

薑疏也是第一次參加人間這種節日,看到所有女子頭上都插滿了各式各樣的花,一問方知,頭戴百花,便可接受花神的祝福,戴的花類越多,祝福越多。

薑疏便也去買了幾籃子鮮花,回到三樓的房間,天色已經暗下來,傅杳杳正趴在窗口興奮地數樓下經過的人群。她笑眯眯把她拉過來:“來杳杳,我給你插花!”

傅杳杳喜歡花,很激動地屏住氣,任由她給自己插滿了滿腦袋的花,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鮮花,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看上去更傻了。

薑疏笑得肚子疼。

傅杳杳歪著腦袋,突然問她:“沒有紅繩嗎?”

薑疏不懂人間這些風俗:“什麼紅繩?”

傅杳杳急了,跺腳:“紅繩彩箋!賞紅!”

薑疏跑到窗口朝下看,發現許多人手裡都拿著用紅繩串起來的五色彩箋,恍然大悟,一拍腦門:“你等等啊,我這就出去買!”

她又跑出去,關上門後一道術法給房間落了鎖,以防傅杳杳亂跑。

頂著一頭鮮花的傅杳杳繼續趴到窗邊去數人。接著剛才的,一百九十六,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欸?

她的視線落在一道青衫人影上,眼睛越睜越大,突然開心地笑起來:“周先生!”

街上人來人往,吵吵鬨鬨,底下的儒雅男子似乎聽到有人喊自己,抬頭張望一番,又隨著擁擠的人群走遠。看他越走越遠,傅杳杳急了,想也不想從三樓的窗口翻出,直直跳了下去。

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傅杳杳直直墜下,落地時身下閃過道道黑色閃電,像一雙手穩穩將她托住。她翻身坐起來,滿頭的花撞落了一半,急乎乎地朝著前方追過去。

……

晏長舟打聽到了去風雨鎮的方向,回到客棧時在樓梯間遇到提著紅繩彩箋的薑疏,他皺眉道:“杳杳呢?”

薑疏道:“她在房間呢,放心,我落了法鎖,她出不來。”

晏長舟不讚同:“還有窗戶!”

薑疏咋舌:“這可是三樓!她不是恐高嗎,難不成還敢從窗戶跳下去啊?”

她還真敢。

推開房門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兩個人頓時汗毛倒立,薑疏撲到窗口,看見窗下一截房簷上還掉落著幾朵她此前插在傅杳杳發間的花,簡直要崩潰了。

兩人立刻出門去找。

可夜色降臨,正值盛會,城中的人實在太多了。哪怕散出神識,也很難在這擁擠的人群中發現他們想找的人。晏長舟臉色漆黑,一看薑疏滿臉自責眼眶都紅了,也不好對她發脾氣,隻好沉住氣道:“你在城中找,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我往風雨鎮的方向去,說不定她知道路,自己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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