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嬌對此樂見其成,甚至覺得過去的自己很愚蠢,劉徹就是這樣一個淺薄的人,她以前真的是看錯了人!
風瑜如今論起自由度,堪稱是皇室之最,劉徹給了她一塊進宮的令符,她可以隨時進宮。當然,這也就是個名義上的特權,畢竟,以風瑜的身份,她在上林苑這邊可以稱王稱霸,但是要是去了宮裡,就要麵臨許多尷尬!
不過,在上林苑,風瑜完全可以暢通無阻,她因此去了不少地方,也接觸了不少人。如今在劉徹身邊侍奉過的人都知道了洛邑公主的存在,大家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漢家幾乎每一代都有一個身份特殊的公主,高祖時候是魯元公主,後來就是館陶公主,到了如今,原本大家以為會是平陽公主或者是衛長公主,結果這兩位最終都沒翻得出什麼花樣來,一個遭遇了喪子之痛,一個如今乾脆都入土了。現在看起來,也唯有這位洛邑公主有這樣的資格了!至於衛皇後所出的另外三個公主,有著當利公主的前車之鑒,起碼當今在位的時候,是不可能太高調了。
劉徹也有意在其他人麵前彰顯風瑜對自己的影響力,這也是老劉家做皇帝的經驗,說白了,皇帝扮演唱白臉的,讓公主做唱紅臉的,給下麵那些人一點轉圜的餘地。上林苑許多人還曾經聽說過當年館陶公主和堂邑翁主的威風,好在洛邑公主不是什麼跋扈的性子,甚至堪稱是溫和了。這對於許多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一個對皇帝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公主,對於許多人來說就是一條退路。當年不知道多少人靠著賄賂館陶公主才得以逃出生天,如今,若是這位洛邑公主有乃祖之風,那麼,許多事情就變得好辦起來。
像是如今,就已經有人打算找風瑜的門路了!
這一日,一份厚禮送到了長門宮,陳阿嬌翻看著禮單,對方出手很是大方,一份是給陳阿嬌的,一份是給風瑜的,光是金餅就有兩百個,這就是一大筆錢,何況還有其他東西。光是這份所謂的見麵禮,就已經是價值數千金,而且看裡麵的書信,若是事情能成,後續還有厚報。
陳阿嬌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看到這般情況,都有些目瞪口呆,當年館陶公主算是膽子比較大的,但是也沒人隨便一出手就數千金的見麵禮。風瑜也在嘀咕,當初陳阿嬌為了求子,花了九千金,就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說嘴,說她奢侈無度之類的話,結果呢,若是能辦成這位的事情,這位給出的報酬就有萬金。若是這個還不直觀,光看當年先帝平定七國之亂,也就是向無鹽氏借了一千金,一千金就足以支撐得起一場持續多日的戰爭,當然,這次戰爭到了後期就是純賺了,因為吳國那會兒有著銅鹽之利,所以,之後先帝如約以十倍之利還了這筆借貸,這也讓無鹽氏成為長安巨富。
萬金足以成為長安巨富,那麼,對方以萬金為酬勞找陳阿嬌或者是風瑜辦的事情,自然不會很好辦。
“阿母,你覺得這事應該如何做?”風瑜見過的世麵其實要比陳阿嬌還多,幾千金的錢財聽起來不少,但是,某些世界風瑜經手過的錢財甚至能夠用億萬來計算,不過,這事她也不能直接做主,劉徹將她捧了起來,她卻隻收錢不辦事,難免有些不合適。
陳阿嬌看著帖子上的落款,忽然笑了起來:“送上門來的錢,不要白不要!彆的不說,這帖子的主人膽子倒是挺大,我一開始還以為頭一個上門的會是某個列侯呢!”
這年頭,列侯未必就比下麵那些豪商巨賈有錢,列侯雖說就算不做官,每年封地上也有固定的收益,但是花銷也很大,比如說隔幾年就要來一次的酹金,另外還有就是長輩的喪事,這年頭說事死如事生,實際上不如說事死勝過事生,列侯薨逝,皇帝一般會賜下一些陪葬,不過多半是陶俑之類的,這就是個麵子,真正的大頭是陪葬的黃金。可以說,一個先人去世,足夠讓一個中產之家為此破產。而對於列侯來說更是如此,大漢以孝治國,你要是敢在陪葬上頭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被發現了,那你就完蛋了!何況,這還有攀比的說法,都是列侯,你給過世的先人陪葬了千金,那麼,其他人就得再加上一層,還要準備其他各種陪葬品,像是周亞夫,就是因為兒子周陽為了讓他的喪事更體麵,私下購買了五百甲盾,最終差點沒一家子都搭進去,一直到周亞夫死後一年,孝景皇帝才恢複了條侯一脈的封爵。
不過比起商人,列侯們的事情往往更難辦,畢竟,他們的身份地位在那裡,他們都乾不成的事情,想要乾成,自然要付出偌大的代價。比如說當年劉肥為了在呂後手裡保住自己的性命,直接將自個的封國裡頭最富饒的城陽郡送給魯元公主做湯沐邑。另外,真要是將皇帝得罪狠了,你賄賂再多也沒用。孝文皇帝在的時候,寵幸鄧通,孝文皇帝背上有癰瘡,鄧通能直接用嘴去吮吸,結果孝景皇帝哪裡做得到,差點沒吐出來,如此,就算是鄧通平常對孝景皇帝很謙恭,從來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處,但是這事就將孝景皇帝給得罪了,等到孝文皇帝駕崩,孝景皇帝立刻就拿鄧通開刀,沒收了鄧通的家產,除以巨額罰金,誰敢給鄧通送什麼,立馬就有人收走,最後鄧通活活餓死!鄧通當年對館陶公主極好,館陶公主倒是想要拉鄧通一把,但是最終依舊無能為力。
既然如今找過來的是個商人,那麼,陳阿嬌頓時覺得這事可以考慮,當下便吩咐道:“告訴來人,東西我們收下了,他們回頭派個人過來,說一下到底是要做什麼事吧!”
“女郎,這事真的能行?”長安城外的一個小莊園裡麵,一個仆婦緊張地看著自家女郎,惴惴不安地說道。一萬金啊,雖說老爺給了女郎自主行事的權力,但是這麼一大筆錢,哪怕這個仆婦是家中的世仆,這會兒也忍不住戰栗起來。
這個女郎正值妙齡,生得美貌非常,又有著一種嬌弱令人憐惜的氣質,她從陶瓶插著的花裡麵掐下一朵嬌嫩的鮮花,放在指尖細細欣賞起來,很快,她就將這朵花揉成了一團,然後丟到一邊,取了一條絲帕,慢吞吞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嘴裡說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既然都是讓我出來找個貴人聯姻,那為什麼不找一個最貴的呢?”
這個女郎姓鄭,她是蜀人,家裡是蜀中巨賈,上輩子的時候,聽說官府將他們家放到了遷移的名單上,她父親就四處活動,最後將她送給了京中一個列侯做妾,最終也沒能挽回遷移的命運,而她一個商人之女,一開始憑著美貌還能在後宅占據一席之地,她懷了孩子,原以為好日子來了,結果卻被身邊伺候的侍女直接推倒在桌案上,肚子直接撞上了桌角,最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下血不停地流,最終在虛弱中死去。
重來一回,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傻了,那個列侯在父親看來是很厲害的任務,但是,放在長安又算得了什麼,她死後靈魂一度徘徊在侯府,因此知道的事情很少,比如說,侯府後來因為酹金成色不足被除國,皇帝巡視趙地,遇上了鉤弋夫人,回來就封為婕妤,鉤弋夫人生下劉弗陵,最後劉弗陵做了皇帝……
她重生之後,就下了決心,她想要去那個最尊貴的地方,衛子夫、鉤弋夫人能成,為什麼她不能呢?因此,她主動請纓,帶著人來了長安,當聽說了長門宮的事情時,她頓時意識到,隻怕那位被廢的陳皇後與自己一般,因此,她頓時生出了許多信心,隻要能讓她見到陳皇後,她會說服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