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笑道:“朕來看自個的女兒難道還要挑時間不成!”見到風瑜這會兒臉上紅撲撲的,發絲也有些汗濕,當下吩咐道:“還不準備熱水給公主沐浴更衣?要是叫公主受了涼,看朕怎麼收拾你們!”
陳阿嬌頓時不樂意起來:“你過來難道就是來我這裡衝著宮人發火的?阿姝的事情,難道我不知道?”
劉徹頓時就有些心虛,沒錯,越過陳阿嬌就訓斥長門宮的宮人,難免就有些不對勁,他卻也不願意認錯,隻是說道:“阿姝也玩了一會兒了,乾脆找個地方歇息一番吧!”
陳阿嬌點了點頭,當下吩咐了幾句,立馬就有人有條不紊地準備了起來。等到風瑜擦乾了頭發,換了一身衣服過來找劉徹和陳阿嬌的時候,就發現這邊已經準備好了蜜水湯羹還有各種零食點心,風瑜行了禮之後,就在自個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就捧著一盞微甜的銀耳羹慢慢喝著。
劉徹看著風瑜喝完了一盞銀耳羹,這才說道:“阿姝,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想著彎了,聽你阿母說,你已經將《蒼頡篇》都學全了,《詩經》也背了個**不離十,可見是個好學的,既是如此,父皇打算給你找幾個先生,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風瑜很想要這麼說。對於穿越司來說,獲取知識真的是再容易不過,風瑜跑過來是來度假的,又不是來開啟新一輪百家爭鳴的,這年頭讀書真不是什麼好差事,當然,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讀書都是一件苦差事。現在讀書還得用竹簡,風瑜倒是知道造紙術,但是在有一群重生者的情況下,她動作一大,難免就要被人惦記上,到時候就不得不摻和進這些事情裡頭去了。像是現在,在吃吃喝喝上研究一下,即便是陳阿嬌這個親娘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自家女兒是公主,天生尊貴,喜歡享受又怎麼了?
至於其他那些重生者,他們大多數不會糾結於這些小節,誰有了他們這樣的機遇,不想著改變命運,而是隻想著吃喝玩樂呢?
因此,風瑜也很乾脆,說道:“父皇,女兒又不打算入仕,也沒什麼青史留名的雄心壯誌,學問什麼的,夠用就好了!”尤其,劉徹找來的先生,無非就是那些博士,那些人嘛,真正能乾的,早就去做實事去了,留下來的也就是一些放嘴炮勝過乾實事的。這些人有什麼值得接觸的,沒準他們還覺得讓他們來教導公主,是對他們的羞辱呢!
劉徹對此也不意外,嘴上卻是笑道:“又是個憊懶的,跟你阿母當年一個樣!”
陳阿嬌冷笑起來:“你這嘴可真是會說,好的就是隨了你,不好的就是隨了母!嗬,你那些個公主,總不見得個個都隨母吧!”
劉徹簡直要被陳阿嬌堵得說不出話來,原本還有些後悔當年廢掉了陳阿嬌,如今覺得,這事真是做對了,畢竟,陳阿嬌這個人,是半點委屈都不肯受的,嘴上也不肯饒人,真要是讓陳阿嬌繼續做皇後,還不天天吵個沒完啊!
“也罷也罷,朕說不過你!”劉徹乾脆認輸,他不跟陳阿嬌說話了,隻是笑著問道:“怎麼想起來弄這什麼風鳶?”
風瑜笑嘻嘻地說道:“女兒就是看著晾在外頭的絲帕被風吹走了,這才起了這個心思,也是少府那些匠人手藝高超,很快就琢磨出來了!”
劉徹笑道:“見到絲帕被風吹走的人多了去了,怎地就你想到了,可見你平時對這些頗為留意!說起來,朕當年倒是記得在石渠閣看到過一段記載,說是墨子當年曾經製造出過一隻木鳥,可以在天上飛,可惜的是,墨子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誰將這木鳥複原出來了!”
陳阿嬌在一邊撇了撇嘴,說道:“誰知道那事是真是假,說不定是墨子的徒子徒孫編出來的呢!”
劉徹聽到陳阿嬌對那些先賢殊無敬意,也不覺得奇怪,他自個對於這些先賢同樣沒多少敬意,畢竟,石渠閣裡頭的東西很多,看到過這些先賢當年互相挖黑曆史,各種攻訐的記載,就很難對這些人產生什麼偶像光環了!
劉徹這會兒卻是琢磨著,若是真的能夠通過風力將類似於風鳶的東西送上天,那麼,是不是能將人送上天呢?這會兒劉徹有些懊悔,當初應該尋訪一下民間是不是還有墨家子弟的,如今這麼多年下來,隻怕就算是有墨門子弟,大概也沒能繼承多少東西了!畢竟,墨家跟法家關係還不錯,但是儒家卻一直將墨家視作是死敵,畢竟,墨子當年可是將孔子黑得不輕,加上墨家的理念很多跟儒家格格不入,根本不存在媾和的空間,所以,儒家得勢之後,就要對墨家喊打喊殺,趕儘殺絕了。
不過現在再彌補其實還來得及,劉徹如今正覺得董仲舒礙眼呢,什麼狗屁天人感應,簡直就是混賬,成天滿腦子就想著如何限製皇權,給自家爭取利益了!你們祖師爺當年周遊列國,也沒幾個國君買賬,結果到了你們這些徒子徒孫,居然還想要得到更多,誰給你們的膽子啊!如今法家都開始搞儒皮法骨這一套了,墨家卻不可能玩這一套,所以,的確是可以將墨家的人提溜出來,好給儒家上一課,彆以為朕隻能用你們,朕的選擇多了去了,你們再這般折騰下去,信不信朕直接讓你們滾蛋!
想到這裡,劉徹心情大好,他也不再糾結風瑜讀書的事情,隻是笑道:“行吧,咱們家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喜歡玩樂的公主,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說起來,阿姝這些年折騰出來的那些東西,委實是給大漢帶來了不少好處,之前朕也沒有如何賞賜,如今不如一並賞下來吧!”
劉徹這人很多時候就是想的一出是一出,這會兒乾脆就表示要封風瑜做長公主,又額外賞賜了一筆錢財,還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陳阿嬌這邊覺得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劉徹如今才表示,已經是對不住自家女兒了,因此,半點都沒有受寵若驚的意思。風瑜嘛,也並不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畢竟,之前的長公主是當利公主,那會兒她在宮裡就是衛長公主。如今卻是將被廢的陳皇後的女兒封為長公主,難免叫人疑心,劉徹是不是又想要將陳皇後抬起來了。
首先覺得受到了威脅的就是衛子夫,衛子夫自從霍去病死後,整個人都變得緊張焦躁了許多,不複之前的從容淡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衛子夫這幾年一直覺得有些不順,先是當利公主,莫名其妙地就有了變化,要不是當利公主是自個親生的,衛子夫還偷偷查看過當利公主身上的胎記,確定沒有被掉包,衛子夫都疑心自家女兒被換了個人!要不然,怎麼就從貼心小棉襖變成了一個坑貨呢?從當利公主被劉徹厭棄開始,衛子夫就覺得出了問題,女兒婚事不順,劉據有了自己的想法,衛青說是變成了三公之一,實際上如今幾乎就是被榮養,論起實權,不如從前。霍去病倒是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而且這個外甥雖說是姓霍,但卻一直向著衛家,像是衛青不方便表態的時候,霍去病都第一時間表態,但是天妒英才,霍去病年紀輕輕,甚至沒來得及娶一個正妻,人就病逝了。到了如今,原本最乖巧的三女兒也要跟自己對著乾,結果到頭來,當年幾乎是被自己拉下去的陳阿嬌,靠著女兒居然有翻身的意思了!這讓衛子夫簡直是難以接受。
衛子夫再難以接受也是無用,劉徹在意識到衛子夫這個皇後已經開始威脅到自己的皇權之後,他就已經開始有意斬斷衛子夫的觸角。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事情很麻煩,但是對於劉徹來說,隻要他想做,許多事情就會變得很簡單。
比如說,衛子夫在宮裡,能夠使用的人手無非就是一些宮人,內宮之中伺候的無非就是宮女和宦官,這些宦官都是閹人,不像是劉徹身邊的宦官,大多數都是士人,在劉徹身邊侍奉,無非就是積攢資曆,培養能力,隻要真正有才能,前程都不會太差!對這些士人,劉徹或許還有些顧忌,但是對於那些宮女和閹人,想要處理就變得非常簡單。
劉徹直接先是以賞賜有功將士的名頭,放出去了相當一部分宮女,許配給有功將士,至於那些閹人,能夠安置他們的地方也不少,這年頭宮刑其實很普遍,不過士人貴族被施加宮刑的一向很少就是了,他們都有錢有爵贖罪,也就是司馬遷這個倒黴鬼,太史令這個官職不算高,他還要自掏腰包到處尋訪,收集資料,以至於根本沒攢下多少錢財,他也沒有軍功,自然也沒多高的爵位,還卷入了不該摻和的事情,這才倒了黴!但是平民裡頭,受了宮刑的,在外頭難免要被人鄙夷,也就隻好進宮伺候了!
總之,宮裡雖說沒有大換血,卻也差不多了,衛子夫收攏的那些人手大半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了,新換上的那些雖說沒有得到什麼暗示,但是也不可能上來就站隊,大家總得先看看情況再說,衛子夫頓時就覺得有些束手束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