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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頭腦一熱,曹恩英當即甩掉手中乾活的農具,氣勢洶洶的直接殺到了福寧宮。

門一關,毫無意外的帝後二人發生了自大婚之後,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趙禎覺得自己作為帝王、作為丈夫的尊嚴被挑釁了,激動之餘,甚至連:後宮不得乾政,你難道是想要做第二個武曌這種話都說出口了。曹恩英也沒慣著他,冷笑著直接回了句:我是做不了武則天,但官家也不是秦皇漢武。

趙禎麵色驟然漲紅,他聲音如雷,幾乎是怒不可遏的大吼一聲:滾出去!

曹恩英聞言長袖一甩,出去就出去,當她稀罕在這裡嗎?

氣勢洶洶的走出福寧宮,寒風吹來,她抬起腳重重的跺了一下。

“娘娘請留步。”就在這個時候,張茂則從身後匆匆趕了過來。

作為官家的“貼心人”,張茂則對曹恩英其實是很有好感的,一方麵是因為皇後仁德,無論是對嬪妃還是對宮裡的下人,均是恩威並施,懲罰有度。另一方麵,皇後從來都沒有瞧不起他這個宦官的意思,去年,皇後賞東坡肉於群臣,卻也單獨留了一份予他。

這是拿張茂則也當前朝的相公們看待了,這種尊重,又怎麼能不讓張茂則心存感激?

曹恩英回過頭用著一雙清淩淩的眼睛看著他。

張茂則抿了抿嘴巴,下意識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並跪在地上,言辭殷切的表示:陛下素來愛重娘娘,如今,前方戰事焦灼,陛下也是下了好大決心,才做下了決定,皇後娘娘應該在這種時候鼓勵陛下,安慰陛下,而不是與其爭吵,加重陛下的焦慮感。

曹恩英聞言則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若本宮明知道,前方有坑,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官家踩下?”

“娘娘又不能預知後世之事。怎麼能肯定前方是深坑還是坦途?”

曹恩英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長歎一口氣,開口道:“若大宋戰敗,死掉的那些人,可不會再活過來。”

張茂則渾身一僵:“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想來也是我大宋軍人的榮耀。”

“是嗎?”曹恩英笑了一下,她抬起頭看了眼天上似乎裡連溫度都喪失了的太陽,喃喃說了一句:但願是本宮記差了。

二十幾日之後,前線傳來消息,李元昊突然進兵渭州,因響應仁宗皇帝的反攻計劃,負責西夏總戰事的夏竦命韓琦謁見範仲淹,要求起兵,然而後者堅拒不從。韓琦見狀憤怒之餘選擇了一意孤行,他派副將任福率五萬兵馬應戰李元昊,同時夏竦又命令大宋其餘兵馬,全線深入西夏腹地。然而,李元昊就是李元昊,他先是佯裝不敵,把任福的等人引至西夏境內六盤山附近,於好水川遇設下伏擊,任福等十六名將領全部陣亡,五萬大軍也被消滅殆儘。【注2】

好水川之戰勝利後,李元昊馬不停蹄的回援大板營,大宋其餘的的那幾路兵馬,要不是看著情形不妙,及時選擇了撤退了,恐怕全都得陷在裡麵。

就在半個月前,還以為大宋能夠一舉平定西夏的朝堂諸公們徹底傻眼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節節勝利的情形會突然有了這樣驚人的變化。

五萬多人啊,轉眼之間,說沒就沒了。

據傳龍椅上的大宋官家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便通紅了一雙眼睛。然而這種時刻,你就算哭死也沒有絲毫的作用,這位頭腦發熱的皇帝陛下,終於從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清醒過來,他下旨,降夏竦為豪州通判、韓琦回京,由範仲淹總覽西夏防禦事物。

好水川之戰後,無論是西夏還是大宋都暫時沒了再戰之力,況且新年也馬上就要到了,估摸著誰也不願意在這當口打打殺殺的,所以兩個國家都默契的選擇了休戰。

當然了,因為前方戰事失利,這個年,過的注定要“肅穆”一些。像去年那種歡歡樂樂的聯歡晚會形式根本不會出現。事實上,帝後二人依然在冷戰,宮宴上,曹恩英隻略坐了坐,受了嬪妃們的新年大禮,給福康和崇慶包了壓歲錢後,就毫不猶豫的起身離開了。

全程,她沒跟趙禎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個眼角風都沒給他,而在曹恩英離開後不久,默默喝著酒水的趙禎,就一臉麵無表情的摔碎了手裡的酒盞,整個大殿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娘娘何必如此,官家心裡本就難受的緊……”回去的路上,琥珀在一旁輕聲勸了起來。

“他心裡難受,難道我心裡就好受?”曹恩英聞言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隻聽其無比刻薄地說道:“平日裡裝著一副情深義重,信任有加的樣子,可一遇到事情了,就生怕我這個皇後出來亂政,哼。人家心裡——防範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注1、注2:資料來源於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