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聞言咬了咬下唇,頗為不情願的退到了一邊。
再之後也沒什麼好說的,過年嘛……大家一起說說話,吃吃飯,開開心心熱熱鬨鬨的也就夠了。張清姿性格拔尖,妃嬪中不滿其者甚多,不過她們也不是傻子,趙禎現在正坐這呢。自然不會挑這種時候起刺兒。
“官家嘗嘗,臣妾親手做的這道花開富貴蝦,怎麼樣?”
趙禎聞言自然而然地就張開了嘴巴,曹恩英吧唧一下就把一整隻蝦子扔了進去。
趙禎皺眉:“……你是不是沒扒皮兒?”
曹恩英的臉上瞬間就出現:糟糕!忘記了!這五個明晃晃的大字。
“孃孃,心兒也要吃。”可愛的小姑娘吧嗒吧嗒的跑過來,用著撒嬌的語氣,張圓了自己粉紅色的小嘴巴。曹恩英素來疼她,自然不會拒絕這樣可愛的要求,於是就又親手扒了個蝦仁放進了她的嘴巴裡。
看著小姑娘那一副鼓鼓囊塞,卻心滿意足的表情,曹恩英不禁笑著戳了戳她的臉蛋,嗔了句:“小人精!”
趙禎見他們母慈女孝的,忍不住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們就像是一家人,而自己卻隻是個外人,即便穿著華麗的衣裳,帶著華麗的首飾,官家也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張清姿端起酒盞,麵無表情的一杯一杯的往下灌著,沒過一會兒,眼前就開始陣陣發黑起來。於是她默默的站起身子,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當然,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就這麼孤零零的離開了。
沒有選擇坐轎子她踉踉蹌蹌的要自己走回去。結果也不知怎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處液池旁她看著架橋下麵寒冰刺股的池水,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無法克製的念頭,如果現在就這樣跳下去,官家會來嗎?
他,又會心疼嗎?
想到此處,張清姿微微一笑,然後在身後女使震驚的目光中,如同輕盈的燕子般,從橋上一躍而下,撲通聲後,整個身子便沉了下去。
人,當然沒死成!
老實說,直到張清姿落水的消息傳來後,曹恩英才發現原來她竟不知何時離開了這裡。
“官家去看看吧,這裡有我守著。”她悄悄地耳語道。
趙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長身而起,匆匆離去了。
福康問:“爹爹要去哪?”
曹恩英就偷偷告訴她,說你爹爹去解小手啦。
於是福康就點了點腦袋,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今晚,可能注定是一個多事之夜。趙禎前腳才匆匆離去,後腳就又有宮人過來私語稟事。
——小皇子,歿了。
這是時隔近一年,曹恩英再一次真正見到朱采月。【她生孩子的那天,曹恩英隻在外麵等來著。】她縮在牆角裡,蓬頭垢麵,目光迷離,叨叨咕咕一副神誌不清的樣子。
曹恩英見狀讓人把屋裡的燭火燃的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舉動刺激到了她,朱采月突然抱著頭,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然而曹恩英不說話,也不害怕,隻坐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叫。就這樣過了許久之後,她嗓子都要叫劈了方才漸漸停了下來。
“兩件事告訴你。”曹恩英平靜地說道:“一,孩子已經沒了,太醫說他是在睡夢中離開的,走的比較安詳,沒遭太大的罪。”
朱采月雙目發直,喉嚨裡發出劇烈的氣喘聲。
“二。陛下早已言明,此生不願再在宮裡看見你,所以你要離開。”曹恩英告訴朱采月,她將要被送到宮外的尼姑庵,從此以後將在那裡青燈古佛常伴一生。
“我不走。我不走。我生的是兒子……我的兒子將來還要做太子……我會成為世界上最高貴的女人……對!兒子!兒子!你在哪?我的兒子呢?”
看著朱采月如此瘋瘋癲癲的模樣,曹恩英微微側了下腦袋,而後輕聲問道:“對了,有一件事情,我其實一直都挺好奇的。聽人說,當年你父母合離後沒多久,父親就突然失蹤了,到現在也沒能找到,你說,他到底是生還是死呢?”
朱采月的瞳孔在這一瞬間,驟然睜的老大,一股尿騷味突然傳來,原來她竟是被嚇的失禁了。
“娘娘,您說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啊?”回去的路上,琥珀一臉好奇的問道。
“真的還是假的,又有什麼重要呢。”曹恩英說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心想:又是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