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後一句話,穆斐麵露不忍,咬咬牙道:“爹娘,我剛才不是說那個救了我的好心人也看不慣洪濟的做派,正在想辦法收拾他嗎?我留在這裡,隻是當個誘餌吸引一下洪濟的注意力,危險的事都有彆人在做,我不會往前湊的。”
“而且他不僅會讓他的人送你們北上直到在河省落腳,也會派人在這裡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傷。你們就在那裡等一等,我很快就會和你們彙合的。”
穆良直覺不對,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巧合的事?怕不是想著利用穆斐達成目的,隻是表麵說的好聽吧?
江如荷注意到了彆的,麵露驚駭:“什麼,你竟然還想收拾洪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她兒子聰明和善從不惹事,怎麼可能突然有了這等雄心?在她眼裡,完全是那個不知名的“好心人”騙了穆斐,想讓他去送死。
“那人是誰,竟然這樣忽悠你?”
在江如荷和穆良的追問下,沉默良久,穆斐才垂著眼說了越棋鈺的名字:“他是尋斐商行的老板,家在北平,來昆市隻是為了做生意。”
尋斐?穆良心中暗自驚訝。
江如荷一無所察,還在忿忿,凝著神想聽聽這位大老板到底為什麼這麼好心,還試圖從裡麵揪出這人的算計,讓兒子清醒一點。
“前天,就是他剛到的那天意外在路上撿到的我,不是什麼刻意安排也不是利用,真的純屬巧合。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根本不會去插手管洪濟的事。”
穆斐抬頭小心地看了眼麵色不平,還有些氣的父母,輕聲道:“而且,他不會,也沒有理由害我。”
江如荷一聽,反駁:“你懂什麼啊,想害你的人,怎麼可能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
她轉手一拍穆良的大腿,“老穆,你勸勸兒子不要什麼人都相信,對他好的不一定都是好人,這才認識幾天就讓人騙成這樣了,你給他好好說說。”
她堅信穆斐是被人給誆騙了。
穆良沒有說話,隻一直盯著穆斐看。
穆斐避開父母的視線,低頭閉了閉眼睛,呼出一口氣後鼓起勇氣重新抬頭,“他今天跟我一起來了,現在就在外麵,你想要見見他嗎?”
穆斐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裡,還沒見麵就已經對越棋鈺沒什麼好印象的,積攢了大堆怒氣的穆家夫婦,怎麼著都不可能把這個“忽悠”讓兒子去“送死”的人拒之門外。
沒有發生這件事之前,穆家夫婦肯定不會去見這種有身份的人,他們生怕自己這樣鄉下的泥腿子觸犯了體麵人哪根敏感的神經,或者在他們麵前丟臉出笑料。他們被人看了笑話不要緊,要是穆斐因此被人嘲笑,他們肯定會怨恨自己。
現在?什麼大老板,江如荷都想擼起袖子把人狠狠教訓一頓了,哪裡還會顧他是什麼大老板,得不得罪人?
一手造成現在這一局麵的穆斐,心中苦笑不已。
說到底,還是他沒有勇氣在穆家夫婦麵前直說他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才用這種方法,將已經沒有辦法再往後推遲的一場會麵,用力往後擠了擠。但是又有什麼用呢。
“我可以進去了?”
越棋鈺看了看不遠處的小屋,裡麵並沒有人跟出來,他把視線移回到看起來異常失落的穆斐身上,體貼道:“如果你真不想讓我們見麵,那就不見吧。我可以去馬車上等你。”
穆斐斜了他一眼,“這話你自己信嗎?我要是真讓你回去,你又想找什麼理由留下來?”
“走吧。”
越棋鈺跟上穆斐的腳步,誠實道:“沒有理由,可能會耍賴說我是開玩笑的。”
穆斐沒有理他,沉默著把人領到門口後,站定深呼吸了好幾下,才伸手拉開門,將自己和身邊的越棋鈺暴露在屋內等待的穆家夫婦麵前。
屋內屋外,四人相對而立。
穆斐心中忐忑眼神亂瞟,越棋鈺麵無表情眼中也沒什麼情緒,無聲地打量著門內的一對夫妻。
一身便宜耐穿的土布衣裳,飽經風霜的微黑麵容,粗糙的雙手……這些,無一不在證實這兩人就是最普通的農人而已。可就是這樣普通的兩個人,買了他的弟弟,又將他養大成現在的模樣。
越棋鈺聲音淡淡:“你們好,在下越棋鈺。”
江如荷原本氣勢洶洶,想要教訓一下忽悠了自己兒子的壞人的怒火,早在看清越棋鈺的臉後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瞠目結舌地直直望著越棋鈺的臉,無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撞在穆良身上,又差點被身後的凳子絆倒。好在同樣愣神的穆良及時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扶住。
穆斐邁出去的腳停在半路上,左思右想,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邁出,順勢逃出穆家夫婦的視線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