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恍然意識到先生這樣緊張……對方不會是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那個病弱的身體上了吧?……
沈逸燼一直都知道他過去重疾纏身。
“我沒事。”想到這裡便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景尋趕緊解釋:“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我現在很健康。”
沈逸燼聽了,眼睫猛地一掀,黝黑的眼眸似乎多了幾分光亮:“真的?”
景尋說:“嗯啊,是真的。”
沈逸燼這才終於笑了:“那就好。”
他這樣說著,又萬分慶幸地抱了抱景尋,低頭親吻他的額頭。
景尋則回抱住這樣的先生,他猜想沈逸燼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回到過去的那個時候應該也跟自己一樣,是滿心擔憂和慌張的。
……雖然很難想象先生慌張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感覺應該是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比以往要更冷更嚴厲許多。
但從現在對方長長地鬆了口氣的情形上看,景尋知道,沈逸燼剛才應該也很絕望,就像自己剛醒來時一樣。
像先生這樣聰明的人,應該第一時間就查到這個世界有一個跟他擁有相同的姓名和大致身份的人,且正好在E國參加比賽。
但沈逸燼擔憂的又顯然比自己要多。
他既要擔心這個前來比賽的也叫做“景尋”的人不是自己的愛人,又在擔心著他的身體,害怕他重新回到了那個無論如何都治不好的身體上……
甭說景尋剛剛才經曆了一場忐忑,就是換位思考、隻稍稍代入一點兒沈逸燼的心境,估計也會擔憂到窒息。
“先生,我真的沒事。”
景尋不由死死地抱住沈逸燼,安慰著對方。
沈逸燼低低地應了一聲,沒有說話。兩個人在一間小小的教室中無聲地擁抱了許久,直到四肢都快僵硬了,才逐漸鬆開,稍微分離了一些。
然後,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屁股都快被硬硬的桌麵硌疼了,景尋不得不左右晃動了下,活活血。
這時候沈逸燼則心領神會地稍稍退開半步,將他半抱而起。
回到了過去,年僅23歲的沈逸燼不似日後常年西裝革履的裝束,他這會兒也隻穿著半袖T恤和一件棒球服外套。
現在那件外套還罩在景尋的身上。
而17歲的景尋顯然還沒有長開。
個頭基本已經固定,隻是身形過於細瘦,顯得沈逸燼的外套更大了。
僅是披在肩上就可以將他整個上半身全部籠罩在內,景尋現在被嚴密地裹住,就隻露出了一截細細的脖子和一個腦袋。
又或許是脖子太細的緣故,將他的頭顯得很大,使得這樣乖乖裹著外套的景尋看上去萌萌的。
要人忍不住想要低頭,湊過去親了又親。
風雨都被遮擋在外,溫暖的教室內,景尋靠在沈逸燼的懷裡,兩個人交換了一些現在這個時間線上的信息。
教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兩個人聽著都很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沈逸燼?你在裡麵嗎?”唐勵備受驚嚇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什麼情況?我聽說你把一個特彆漂亮的男孩子給抱走了??”
“……”
屋內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剛才才說到似乎這個世界除了他們兩個人外,其餘人都是正常的,並不擁有未來的記憶。
而依照過去的時間線,這個時期的沈逸燼還是被心理陰影騷擾著的暴戾大魔王,學校裡的人幾乎都敬他又怕他,也就是不怕死的唐勵還敢管一管他的事了……
“……聽唐家大哥這語氣,他該不會是以為你把我怎麼樣了吧?”對視中,景尋用眼神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給沈逸燼。
沈逸燼直接起身去開門。
他就站在門口跟唐勵簡短地解釋了兩句,景尋則裹好外衣坐在教室裡,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出去跟現在的唐大哥見一麵。
一邊糾結,他一邊聽見沈逸燼說:“沒什麼事。”
外頭唐勵顯然不信。
“沒什麼事你突然夾走了個少年?他是怎麼得罪你了嗎?快把人放了吧。要不是我還算了解你,我都擔心你把他給吃了……”
“那是我老婆。”沈逸燼直接說。
“……”
大概是把唐大哥給整震驚了,對方久久地都沒有出聲。
稍一聯想到對方經常擺出的浮誇表情,教室裡的景尋不厚道地咧嘴笑了。
對了……既然他跟沈逸燼都“重生”回到過去了,那也就是變向擁有金手指了……
想到這點,景尋最終還是露了個麵,他對唐勵說:“唐大哥要好好對待阿恒啊,不要再放他走了。”
唐勵:“?”
一開始,見到了Dr.沈粉絲口中的“被沈帶走的漂亮東方男孩”,唐勵的表情是:!
隨後,一想到這人長成這樣,說不定這回阿燼真的有老婆了,唐勵的表情是:!!!
而等聽見這話的時候,唐勵的表情已經徹底變為:?!!
……他他他怎麼知道我跟阿恒的關係的!
這事兒應該連沈逸燼都不知道!
還有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阿恒會走?我會放阿恒走???
在唐勵震驚的目光中,景尋神秘地衝他笑了笑,沈逸燼則給了自己學長一個“就這樣”的眼神,隨後兩個人牽著手雙雙離開。
其實唐勵和晉哲恒這一對的事景尋後來也了解了一些。
當初是因為唐家父母反對他們在一起,唐父恰好因為身體原因需要做一個手術,就順勢以自己想要安靜地頤養天年為由,逼晉哲恒離開。
當然這些事唐大哥都是不知道的,因為兩個人中間還發生了很多狗血的誤會,總之晉哲恒最後選擇了離開唐勵,回國創業。
會突然這樣提醒唐勵,是因為剛才景尋匆匆見了晉哲恒一麵,他發現原來現在的晉助理看起來,並不似日後那樣不苟言笑和呆悶。
現在的晉助理笑容還挺燦爛。
……於是就挺感慨的。
雖說最後經過重重阻礙和考驗,唐大哥是把人追回來了,倆人也HE了。
但怎麼說呢。
景尋總覺得誤會這東西是不必要存在的。
既然最後還是選擇在一起,那麼那段感情中要是從沒有人受到過傷害,豈不是更好?
雖然,這種話他也隻可以在這裡對唐大哥說了……
不知什麼時候,天突然晴了。
泰晤士河奔流不息,雨後的E過仿佛都被籠罩在彩虹之下。
景尋跟沈逸燼並肩走在校園內,明晃晃地十指相扣著,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穿過一片又一片平整翠綠的草坪。
到底為什麼會做這麼逼真的一個夢,又什麼時候會醒。
景尋不知道,也不無所謂。
反正這一整本書中世界都是一個謎。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跟沈逸燼一直走,一直這樣走下去。
這就夠了。
清晨外頭傳來一陣鳥叫聲,景尋緩緩地睜開眼,發覺自己正半趴在沈逸燼的身上,兩個人還保持著十指相扣的姿勢。
早晨七點鐘。
景尋動了動,沈逸燼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略帶著清晨獨有的沙啞。
“早。”
“先生早呀。”
景尋打了個哈欠,又往上挪了挪,小貓一樣蹭了蹭沈逸燼的肩窩,他說:“我做了一個夢。”
沈逸燼問他:“是什麼夢?小尋剛剛笑得很開心。”
“說我們都回到了17年,我17歲……”
對了。
景尋想起自己以前做過的夢,突然震驚了。
以前做夢夢到沈逸燼的,基本都是春|夢。
所以為什麼這一次自己做的夢會這麼純潔?!
沈逸燼:“嗯?”
“沒什麼。”
撲棱著揉了揉自己的臉,景尋沒提春|夢的事,他繼續說:“反正夢裡我們一起回到了先生的學校,特彆身臨其境,要不是咱倆對信息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有些事我想不起來了,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是在做夢的那種!然後咱倆就這麼牽著手一直走,一直走……”
沈逸燼聽了,不禁輕笑出聲。
低垂的眼睫長且直硬,深邃的眼底此時多了幾分狡黠。
他將青年全然納進懷中,緊緊地抱著對方不鬆手,嗓音輕柔地問:“就這麼開心?隻是一直走而已。”
景尋點頭:“嗯嗯。”
當然重點還是那種重新尋到先生、失而複得的喜悅。
不過跟先生分開那段兒太虐,景尋不打算說。
他無比滿足地說:“就一直走,就很開心了。”
更何況再清晰的夢境在醒來後都會急速從人類的大腦中褪去,即使是景尋也不例外。
他的腦海裡此時就隻剩下那種“就這樣跟先生一直走下去”的滿足感。
睡著的時候在一起。
醒來後還在一起。
夢裡夢外都這麼快樂,這幸福哪裡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