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老先生在家裡罵得痛快，真到了軍部，見到了周奕擎，他反倒收斂了氣焰。
哪怕這是他親兒子。
他們之間也有著，Alpha之間等級分明的信息素壓製。
周老先生從沙發上起身，望著周奕擎冷峻的麵容，眼底閃爍的更多還是自豪的光芒。
“父親。”周奕擎衝他微一頷首，“有什麼事嗎？”
周家是軍人世家。
但周老先生早在四十年前就退休種花去了。
秦意所在的學校想要將那盆蘭花，送到周上將的案頭，本意其實更多是為了討好周老先生。
因為周上將這個人，冷硬、刻板。大家隻知道他有著鐵血手腕，但還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具體的喜好。
……喜好練兵這算喜好嗎？
這頭周老先生先遞了杯水給周奕擎。
“瞧你這汗出的，先喝兩杯水，補充補充水分。”
周奕擎額上並沒有汗水。
當今社會的科技發達，周奕擎身上穿的是特製的衣物。它完美包裹並覆蓋了他的身體，可以使人始終保持在清爽的狀態之中。
周奕擎看出了周老先生的來意不一般。
但他還是接過了那杯水。
水是微甜的，裡麵含著人在大量運動後需要補充的一切微量元素。
周老先生眼看著他把水喝了，這才獲得了點底氣。
他輕咳一聲：“今天一早，民政局給我遞了個報告。”
周奕擎見怪不怪：“嗯，又是我和多個Omega的匹配可行性對比報告嗎？”
“不。”周老先生一頓，語氣壓不住激動，“這次是通過□□的手遞過來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他等了一百多年，終於等來了和他匹配度高的Omega。
否則□□不會這麼失態。
直接將這樣一件私事，上升到了國家高度。
在此之前，他隱約記得Omega和他最高的匹配度，也僅僅隻能做到3%。
低到檢測係統都不會顯示。
低得可憐。
但就算是這樣，周奕擎也並不打算因為迎來一個高匹配度的Omega，就立刻去結婚。
周老先生等了半天，沒等到周奕擎接出下半句話，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自己把話給續上。
周奕擎平靜地道：“為什麼報告現在才遞上來？”
“嗯？”周老先生一愣。
“這意味著對方才剛成年，剛進行第一次匹配檢測，所以中央主腦才首次采集到了他和我的匹配數據。”
周奕擎頓了頓：“他剛滿十八歲。”
周老先生搓了搓手，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但這算是問題嗎？
“一千多年以前，科學家重新對人類的基因、血液、骨頭進行了測量。隨著科技增長，基因的更迭進步。為了更快地適應這個時代，人類依舊會在十八歲時成年，實現身體各器官成熟，同時信息素成熟。
“但人類的青年期，卻從18歲延長到了近100歲。人類的壯年期，從100歲延長到了260歲。依賴於科技發達，甚至於本身基因優越的人種，他們的壯年期會延續得更久……
“這確保了人類在這漫長的歲月裡，能將更多的優秀基因傳承下去。否則早在很多年前，Alpha和Omega就已經滅絕了。
“你還年輕。而這個Omega，他也已經成年，具備了可以結婚的條件。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周老先生沒有跳腳，隻是客觀而冷靜地向周奕擎闡述著。
因為跳腳在周奕擎這裡，壓根沒用。
哪怕是他親老子。
而你要是和他冷靜闡述一下，沒準兒他還能聽進去一兩句，跟你一塊兒客客氣氣地分析分析。
“生理上的成熟不代表心理上的成熟。”周奕擎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裡，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整理起了送到他案頭的軍務。
“那怎麼了？小朋友不是很可愛嗎？”周老先生反駁。
“一百多年的時間鴻溝，是無法彌補的。
“當我在處理事務的時候，他隻會希望我陪著他走上街頭去買糖。當我開三個小時會的時候，他隻會不停試圖連接我的通訊器，希望我陪他看一個愛情電影。當我開著機甲上戰場的時候，他隻會問我，能否帶他隨軍。如果不能隨軍，他隻會哭著抱怨我不夠愛他……
“你覺得這很可愛嗎？”周奕擎冷靜地注視著周老先生，反問。
周先生：“……”
媽的。
話都讓你狗日的說完了！
周老先生：“我尋思之前選送過來的Omega，你一個也沒搭理啊。你怎麼就知道Omega一定是這樣的？”
周奕擎：“紀陽正在和他的Omega鬨離婚，已經鬨了三年了，還沒有離成功。”
紀陽是周奕擎的副手，跟在他身邊的時間很長。
紀陽的Omega他也見過幾麵，柔弱，不，是脆弱。從身體到心理，都很脆弱。
對方喊著要離婚，但又並不是真要和紀陽離婚。雙方都被折磨得苦不堪言。這是周奕擎最難理解的地方。
周老先生：“……”
原來都是從這裡聽的！
周老先生忍不住說：“並不是天底下所有的Omega都這樣……”
“他們沒有差彆。”周奕擎斬釘截鐵地道，“我不想帶孩子。”
周老先生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
那是你未來老婆，你說人家是孩子？
搞了半天，白理智了？
周老先生陰陽怪氣地一哼笑：“那又怎麼樣呢？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周奕擎：“……”
周奕擎：“他根本見不到我。”
周老先生：“我會帶他到軍部來，我會告訴你的部下，那是你的未婚妻。”
周奕擎掀了掀眼皮：“那你就要做好，他會哭著喊著，從此再也不想見到我的準備。”
周老先生很不高興地走出了軍部。
他坐在懸浮車中，生了好一會兒悶氣，然後大手一揮：“先去商場。”
周老先生為這位不曾見麵的Omega準備了許多的禮物。
什麼飛行器。
買。
什麼機甲模型。
買。
什麼能量刀，光劍。
買！
到了這一步，周老先生的副官終於感覺到哪裡不太對了。
“那是一個Omega，也許……他不會喜歡這些東西的。”副官委婉地說。
周老先生每天都要逼逼周奕擎，狗日的死直男。
真輪到他自己，倒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呆滯了幾分鐘，才接受了這個現實，然後飛快地重整心情，重新買了大量的粉色物品。光是愛情電影，他就買了一打。
周老先生還覺得不夠。
甚至花了重金，把周家建築外籠罩著的龐大防護罩，改成了粉色，還帶遠古流行的天真爛漫小碎花圖案。
同在軍部供職的曾家人，打從周家附近路過的時候，還嚇得腳底打了個滑。
“克亞比人攻進帝國了？”
“周上將猝死了？”
到了第二天，曾家人就知道為什麼了。
□□隱隱透出了風聲。
說是為周上將找到了一位匹配度高達100%的Omega。
哈？
怎麼可能？
簡直天方夜譚！
這是曾家人的第一反應。
哦，就算周家神通廣大，真的為周上將找到了這樣一個人。
他能活著走到帝星嗎？
這是曾家人的第二反應。
受到帝國官員矚目的秦意，這會兒還在飛船上。
這艘軍用飛船上屬於指揮官的臥室，被分配給了秦意。潘達星的長官也算是做足了姿態。
將臥室裡的溫度調到最適宜，麵前是替代掉營養液的，專門為Omega做的豐盛的午餐。
珍貴的蔬菜水果。
沒了。
肉呢？
秦意挑了下眉。
這不跑路還能行嗎？
他一點也不想做固定的每天隻能吃這些食物的Omega。
喜不喜歡吃是一回事。
但彆人決不能拿走他選擇的權利。
秦意動作緩慢地吃掉了麵前的食物，然後站在臥室中央，開始慢條斯理地解扣子，脫下外套。
再是襯衣。
他的手很漂亮。
一粒一粒圓潤的紐扣，從他指尖掠過，直到露出底下大片的白皙中透著淡粉的肌膚。
這時候監視器後的人，眼皮一直猛跳，根本不敢再看，飛快地關掉了畫麵。
監視是潘利先生吩咐他做的。
當時秦先生就站在一旁，他也默認了這樣的舉動。
他們是怕Omega逃跑嗎？
他其實覺得很可笑。
一個馬上要嫁給帝國上將的小Omega，怎麼會逃跑呢？
反正他是不敢看了。
儘管秦家的這位少爺，的確非常的好看。可他是上將的人啊！
他但凡多看兩眼，他都得擔心自己小命沒了。
秦意將身上的衣服換成了睡袍。
然後收拾了一套便裝，放入壓縮口袋，貼身藏匿。
睡袍寬大。
隻有腰間一根係帶，鬆鬆垮垮地將細腰一束。
秦意穿著拖鞋緩緩走出去，隨意叫住了一個Beta士兵：“我們會經過明亮星嗎？”
為了避嫌，免被周家怪罪，這次跟隨飛船護送的，全部是Beta。
“當然。”Beta士兵應聲道。
明亮星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有著豐富的寶石礦資源。
當飛船駛近，就會看見無數寶石大放異彩的光芒。
“我要去這裡買一些東西。”
“買什麼？”士兵皺起眉。
秦意緩緩舉起手腕。
隻見他的手腕上佩戴著一條漂亮的藍寶石手串。
寶石切割成多個棱麵，反射出燦爛的光芒。
秦意說：“我覺得它還不夠漂亮。”
怎麼會呢？明明這麼……
秦意將手腕貼住了自己的麵頰：“你看，它顯得黯淡無光。”
Beta士兵的目光一下就跟著轉移到了他的麵容上。
少年的五官如畫。
美得驚心動魄，卻又不至於產生攻擊性。
漂亮的寶石和他的麵頰襯在一處的時候，的確一下就黯淡無光了。
士兵張張嘴，又閉上了。
在這樣的美人麵前，他陡然間有種不自覺地瑟縮的感覺。
此時美人微微蹙眉，似是憂心道：“我馬上要見到周上將了，我很害怕。他一定見過很多的美人，我算不得什麼……”
不。
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