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秦意覺得自己出汗了。
汗水浸透了他單薄的上衣, 還讓他有點頭暈。
這就是進入易感期的感覺嗎？
秦意輕輕吐息著，連掙開對方的力氣都幾乎沒有。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秦意意識都快恍惚的時候，烏鴻似乎一下鬆開了他。
“爛了……”他聽見烏鴻嗓音低啞地說。
什麼爛了？
秦意用力眨了眨眼, 眼前失去了烏鴻的遮擋, 當然也就把眼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了。
秦意定睛一看。
烏鴻寬大的袖口垂下，整個都被鮮血浸透了, 血滴滴答答地流入地毯, 才一會兒工夫，烏鴻腳邊就是一小灘血泊了。
而他的另一隻手, 還抓著那個止咬器。
止咬器的皮帶是用鉚釘紮在一處的，現在全部崩開了，爛得不成樣子。
秦意的氣有點散：“爛了……就爛了吧……”
烏鴻垂著眼眸, 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光芒。
烏鴻問：“會有新的嗎？”
秦意一怔, 然後點了下頭：“會。”“你流血了？”
烏鴻僵硬地立在那裡, 沒有說話。
秦意抹了抹臉說：“都流到臉上了, 好燙的。”
Omega對Alpha的血液, 當然有著強烈的反應，因為裡麵逸散出的信息素的味道太濃了。
這種生理上的吸引, 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你先去醫療艙裡, 好嗎？”秦意冷靜地發問。
烏鴻默不作聲地轉身就往醫療艙走。
幸好昨天搬過來還沒搬走。
等到烏鴻躺進去, 那種空氣中的Alpha信息素也就淡了很多了。
秦意這才彎下腰，艱難地把地毯卷了卷，一腳踹到一邊去。
然後他才慢慢又坐下來，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和狀態, 至少不能一會兒走出去的時候，變成一個行走的荷爾蒙體。
室內一時間又歸於了寂靜。
秦意舔了舔發乾的唇, 問：“這東西真的是你的嗎？”
烏鴻隔著醫療艙，盯著黑漆漆的頂棚，視線有輕微的渙散：“嗯。”他竭力克製著腦中亂竄的各種念頭。
秦意輕輕吐了口灼熱的氣，從兜裡掏出來隨身攜帶的抑製劑，往自己手臂裡紮了一針。
他不能久留了。
等藥效發揮，秦意不顧四肢還軟著，頭還昏著，爬起來就往外麵走。
烏鴻是一個超乎他設想的Alpha。
他差不多能猜到，當時烏鴻那一口可能是咬了他自己，不然的話，就該是他被標記了。
所以他不想繼續留在這裡，逼瘋人家了。
門打開。
血腥味兒撲鼻而來，外麵的聯盟士兵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等再抬起頭，他就隻能瞥見秦意離去的背影。
明明隻是個背影，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好勾人的……錯覺。
聯盟士兵趕緊打住了自己的念頭，生怕被烏鴻知道了弄死他。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烏先生人怎麼了？
聯盟士兵趕緊走了進去。
這邊秦意回到房間，喝了一點能量補充劑，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把穿到烏鴻房間去的衣服全部銷毀了。
但等這一切做完，他發現抑製劑好像又在失效了。
它的時效已經縮到這麼短了嗎？
烏鴻盯著鏡子。
鏡子裡的自己，雙眼含著水光，眼角帶著一點紅，有點勾引的味道。
得暫時離開這裡了。
秦意皺眉。
如果可以的話，去切掉腺體也不錯……
但是切腺體太痛了。
秦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躺平在了大床上。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
鄭一安化被動為主動，決定率領艦隊朝聯盟推進。
而陸濟匆匆離開了，周奕擎也暫時離去，去接他還留在國內的親軍。
霍爾斯也要親自護送這筆珍貴物資回國。
這麼一看，就剩下了鯨和烏鴻。
鄭一安摸不清烏鴻什麼來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目的。因為這人除了那天口嗨一下，說秦意是他老婆外，就很少有什麼實質性的舉動。
他當先就問了烏鴻：“烏先生今天也要一起出戰嗎？”
烏鴻點了下頭。
他的臉色看上去更蒼白了。
鄭一安掃了一眼他的右手。
那裡纏上了醫用膠帶。
鄭一安都不知道烏鴻從哪裡受的傷……嗯反正隻要不裝成是他們圍毆的，去博秦意的同情就行。
“烏先生沒有了生物機甲，如果在戰場上出事的話……”
聯盟士兵：“烏先生說沒事。”
鄭一安當然也不會再勸了。
說到底都是情敵，又不是對方親爹。
那邊聯盟很快也開始了積極迎戰。
首相冷冷說：“也就隻有選這個時機了，那該死的魯瑞不和我合作……現在陸濟要回去顧他的老巢，周奕擎和霍爾斯都各有事務。他們又剛剛才打完一場，總歸是削弱了一點力量的，哪怕一點呢……咱們就要抓住這個機會！”
然後首相就在戰場上，見證了烏鴻，掏出了他的第二台生物機甲。
那東西長得醜陋猙獰極了。
簡直仿佛一個怪物。
落在戰場中央，簡直可以把人嚇哭。
首相氣得腦殼一昏：“他怎麼還有？”
大家也傻了眼：“這誰、誰知道呢？”
媒體一邊對這場鄭一安歸來的大戰進行報道，一邊和網友們實時討論著，這次的生物機甲又是個什麼玩意兒，有著什麼來頭。
這會兒秦意穿得密不透風，窩在椅子上，也打開了戰場直播來觀看。
他盯著那東西，歪了歪頭，來了不少興趣。
狀如牛，聲如狗。
在遠古地球的古籍記載中，是叫……窮奇？
秦意對這些東西一向很感興趣，當時他的腦子裡就閃過了一個念頭——
要找烏鴻問一問他的生物機甲……
但這念頭很快就又被按下去了。
秦意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下次再見，烏鴻總不能又咬自己左手吧？
下下次呢？
秦意想到這裡，都覺得烏鴻又慘又好笑了。
還是得想彆的辦法。
秦意竟然還真的思考了一下標記這回事。
臨時標記的話，還是能管上一個月的。如果臨時標記得更深入，那就可以管更久了。
但秦意把身邊的Alpha拉個清單算了一算。
好吧。
他覺得不錯的Alpha，又不希望禍害了人家。對，他覺得自己讓對方標記，基本等於禍害人。因為他根本不喜歡對方，這不是給了希望，又給人失望嗎？
而他覺得煞筆討厭的Alpha呢？都已經這麼討厭了，還怎麼讓人家咬一口呢？光是想一想都覺得膈應了。
秦意煩躁地敲了敲扶手，然後關掉了直播。
這一仗並沒有打太久。
哪怕鄭一安和烏鴻身上都有傷，但依舊是勢不可擋的。
秦意小憩一會兒起來，就聽見機器人傳來了戰勝的訊息。
叛軍的地盤就這樣又往前麵挪了一步。
秦意猶豫了一下。
要去恭賀鄭一安嗎？算了吧，好麻煩。
秦意正準備躺回去，門就被敲響了。
秦意：“誰？”
聯盟士兵：“是、是我和烏先生。”
他怎麼來了？他怎麼還敢來？
秦意遲疑片刻，還是把門打開了，同時一隻手還按住了兜裡的抑製劑。
“烏先生有什麼事嗎？”要不要順便問一下他的新機甲呢？
秦意對這個東西是真的很感興趣。
烏鴻緩緩抬起手，掌心放的是那顆秦意取下來的碎鑽。
那是昨天秦意離開的時候留下的。
他想的是，如果真是烏鴻的，那就還給烏鴻吧。反正烏鴻也已經幫他去調查他的母親了。
秦意低頭看了一眼：“為什麼還給我？烏先生不是說，他本來就是烏先生的嗎？”
這邊聯盟士兵做好了傳話的準備，但這會兒卻發現自己又接收不到訊息了。
他忙轉頭去看烏鴻。
就見這個Alpha動了動唇，他竟然自己開口了，說：“不要留給我。”
秦意疑惑地眨了眨眼。
為什麼呢？
聯盟士兵也好奇了一下。
烏鴻盯住秦意，麵無表情地說：“看見它，我會硬。”
聯盟士兵：！！！
秦意：“咳咳咳……”等一頓猛咳完，秦意覺得自己的胸口和耳根都有點燒。
他並不會從中感覺到冒犯，大概是烏鴻看上去實在過於坦誠了，不打算編織任何謊言來給他聽。
聯盟士兵呆立在那裡，滿腦子都是炮彈轟炸。
臥槽臥槽！
烏先生怎麼可以麵無表情地說出這麼澀情的話？
像是怕秦意不相信，烏鴻還低低追加了兩個字：“真的。”
秦意從震驚中回神，問：“上麵有我的信息素殘留嗎？”
烏鴻：“……沒有。”
秦意恍惚了。
那這不對啊。
教科書上沒這麼寫過啊……都脫離信息素的誘-惑了，為什麼還會嗯嗯，這樣呢？
“沒有信息素，那烏先生不應該這樣。”秦意說。
烏鴻：“不需要信息素。”
他就能想起來，他的意識降臨在機器人身上的時候，一睜眼，看見的就是秦意笑靨燦爛，輕輕和他鐵鑄的身軀碰杯的樣子。
他還會想起來，秦意走過機器人的商店，從無數或銀色或藍色用處不同的機器人身上拆下了零件，企圖再拚出來一個“二號”。他還會想起來，秦意將禮物推到他的麵前。
和抬手一點點解開紐扣，那粒碎鑽就鑲嵌在他的身軀上的畫麵。
這一刻他不像神明，更像是個瘋狂的信徒。
從指尖，到胸腔。
都塞滿著秦意兩個字。
好像他真的把“秦意”這個名字，從通訊器的光幕中抓到了自己這裡來。
“不需要……信息素嗎？”秦意對上了烏鴻的眼眸。
秦意還有點愣，他伸出手說：“嗯，那你還給我，如果你什麼時候需要，我再給你……”
烏鴻緩緩上前，輕輕地把那東西放回了秦意的掌心。
這時候秦意又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
秦意忍不住問：“你受傷了嗎？”
烏鴻：“沒有。”
秦意：“那昨天的傷……”
烏鴻撕開了膠帶，露出了下麵已經完好的皮膚，隻有淺淺的一點扭曲的疤痕。
這麼快就長好了嗎？
秦意腦子裡冒出個荒唐的念頭，那豈不是可多咬幾次也沒事……？
秦意：“好了，你辛苦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這時候外麵突然吵嚷了起來。
這在軍隊中是極為少見的，因為一般大家都會遵守軍紀，不會大吵大鬨。
秦意側頭朝外看去：“怎麼了？”
聯盟士兵恍惚地咽了下口水，自告奮勇地出去問去了。
沒一會兒，他和井淵一塊兒回來了。
井淵見著烏鴻也是一愣：“烏先生也在這裡啊？”井淵心說我可得回去給先生打個小報告啊！
烏鴻沒應聲。
井淵也並不在意。
這位烏先生已經為他們做了不少貢獻了，愛不愛搭理人並不重要。
“外麵怎麼了？”秦意問。
井淵說：“正要和您說呢，俘虜裡麵有個Omega。”
秦意皺眉：“什麼？”
井淵歎氣：“軍隊裡麵有個Omega可不是什麼好事，當然，我不是說您，您不一樣……我們這些Alpha對您的信息素很難有反應。但普通的Omega就不一樣了。”
秦意：“不能放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