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趁著說話的功夫,林黛玉已經在季言之的側身坐了下來,又細細的說王熙鳳告訴她的一些關於榮寧兩府,不好對外人言的糟心事兒。
“史老太君的輩分在榮寧兩府來說,的確高高在上。”季言之道:“可是師妹,你忘了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民,莫非皇臣。為帝者掌控天下皇土百姓,乃是天子。隻要天子一言既出,身為康國百姓誰敢不應?”
林黛玉垂目,沉吟:“師兄的意思是說,請皇祖父親自下聖旨革令榮國府大房二房分家?”
季言之含笑以對:“其實師兄就成,還暫時用不到皇祖父的金口玉言。”
當今聖上在一旁默默垂釣,順便默默地聽這對佳偶天成的小情侶談話,聽到這兒時,不免感歎道:“果然是老糊塗了,自從賈代善死後,這賈史氏行事就越發的難以琢磨。”
“難以琢磨?”季言之曬然一笑,抬杠的話語張口就來。“隻一句偏心眼就可以概括解釋她的各種行為。”
住整個榮國府正中的榮禧堂,可以,畢竟她是整個榮國府輩分最高的,按孝道來講當住。可是在賈赦襲爵她接著住榮禧堂之後,又乾了什麼呢。堂堂的襲爵之人,賈赦去住了花園後搭建靠近馬廄的小院兒。
賈政那一房,賈寶玉跟著賈母住在榮禧堂,王夫人和著賈政則霸占了東大院,就連寡居的李贄也有單獨一個小院。這麼偏心眼的行為,如果不是賈赦缺心眼還幫著遮遮掩掩,早就有人指責賈母為母不慈了。
要知道康國雖然以孝治國,但前提是母慈子孝,母不慈子何以孝。而且賈母啊,當高高在上的老封君,老祖宗習慣了,身上的小辮子一抓一個準。以前季言之是懶得理會,反正他們江南住著,賈母再唧唧歪歪也隻能自個兒在榮國府裡過過嘴癮,影響不了他們。
可是現在嘛……居然沒收斂還學會進一步惡心人了。
季言之這回已經決定了,要帶著林黛玉跟著正德帝回京,光明正大的做他的皇太孫,自然而然要將收拾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重的賈母,以及躲在賈母後麵,以至於忘了自己吸血蟲屬性的賈政那一房,放在首位。
既然許諾林如海、賈敏要好好的照顧林黛玉,那一切的不利因素自然要剔除。
彆說什麼好歹是母族,有他們在,林黛玉的正室之位才能更穩。季言之又沒打算多娶,做事情也不想靠一群鼠目寸光的酒囊飯袋,所以林黛玉身邊必然不會留下隻會拖後腿兒的親人,而且親人的話,有賈璉那一房不就行了嗎。
“師妹不必太過擔憂,那聞著腥味兒就撲上來的家夥,交給師兄來處理就成。”
林黛玉抿嘴一笑,那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中,閃過動容。
“好啊,一切就交給師兄來處理。”
林黛玉從來沒有想季言之會不會騙他的問題,跟著季言之青梅竹馬長到大,季言之是什麼性格,林黛玉自然是清楚的。而賈敏直到去世,都不願和著榮國府過多接觸,作為親女兒,林黛玉自然是耳濡目染,對榮國府不怎麼親近。
而且好歹是七竅玲瓏心,彆人是否真心,善意和謊言,又怎麼分辨不出呢。
林黛玉陪著季言之又在甲板上待了一會兒,就回了三樓船艙繼續抄寫佛經。
當今聖上釣了一天的魚,順便蹭了季言之不少的好東西,隨後心滿意足的將所有事情都甩給了季言之,包括批閱奏折。
很快,龍床浩浩蕩蕩的到了金陵,如季言之先前和當今聖上說過的一樣,他沒打算去住甄家彆館。而且季言之分外狹促的地方在於,他讓南巡隊伍瞞著這個消息。
而這也就造成了甄家老小都信心百倍兒的浩浩蕩蕩站在碼頭上迎駕,說是彆館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恭迎聖駕的時候,季言之笑眯眯的道:“金陵的官驛院很不錯,此次南巡就歇在那兒了。”
收心歸順的大內侍衛們都不忍心看甄應嘉那張扭曲到了極點,最終隻剩下憋屈的麵孔。
果然,當今聖上六次南巡,就有五次宿在甄家彆館,讓金陵甄氏一脈越發的膨脹,自以為揣摩了當今聖上的心思就急匆匆的為宮裡的甄貴妃以及七皇子占位,也不想想依著當今聖上那麼重的疑心病,都被皇太孫哄得諸事不管、大膽放權,手段有多高深。偏偏還打量著想借當今聖上入駐甄家彆館,給季言之這位皇太孫上上眼藥水,如今活該被當眾打臉。
而如侍衛們的猜想,甄家眾人信心滿滿這回正德帝禦駕南巡,一定還會以往南巡的那樣,宿在與彆宮也相相差無幾的甄家彆館,結果……不亞於晴天霹靂,將甄家上上下下都劈得暈頭暈腦,以至於不小心當眾現了‘原形’,將憤恨漏了出來。
當今聖上一直注意著甄家老小,頓時那雙厲眼一眯,冷意儘顯。
果然啊,這甄家上下的心都被養大了啊。朕願意給,奴才就收著;不願意給,索要那就隻能闔家送命。
當今聖上頓時在心中給金陵甄家判了一個死刑,麵上又道。“沒聽到皇太孫說的擺駕官驛院。”
侍衛們趕緊開路,護送正德帝以及一乾隨駕南巡的大臣女眷,讓官驛院而行。
這時候,滿頭大汗的甄應嘉這才回過味來,怕是他們為了甄貴妃以及七皇子打算針對皇太孫的事兒,當今聖上都知道並且很不滿,所以才會任由皇太孫行事。
“完了完了,甄家完了!”
也想明白了的甄母搖搖欲墜,很快就軟趴趴的倒在了婆子的身上。頓時丫鬟婆子亂作一團,叫大夫的叫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明明是熱鬨無比的場麵,可不知道為啥,甄應嘉卻從中看出頹然與蒼涼。
甄家是靠聖心才迅速成為金陵又一大家族,如今聖心已失,哪怕宮裡有甄貴妃和七皇子在,也必然衰敗。
甄應嘉清楚的認識到了這點兒,所以心急火燎的想法補救。當今聖上一行人入住官驛院後,甄應嘉簡直比太監還要殷勤,爭著要伺候當今聖上。而算是唯一隨駕南巡的皇子皇孫,已經被立為皇太孫的季言之也當仁不讓的收到了好多禮物。
季言之來者不拒,通通收下,事後還會當著當今聖上的麵兒吐槽:“瞧瞧,你寵幸的臣子,正事不常乾,偏偏歪門邪道鑽營的本事學得溜溜的。”
冷不丁就被懟了一臉的當今聖上:“……”
“朕當初是念著舊情,想著甄貴妃的兄長,怎麼也是個好的。沒想到……”當今聖上淡然的感歎道:“言之啊,既然你已經成了皇太孫,又將怎麼批閱奏折處理政務學得得心應手,甄家就交由你處理吧。”
季言之瞄了一眼當今聖上,提醒他一句:“皇祖父,今日你該打坐了。”
“哦,朕馬上去打坐。”
當今聖上也是記起這事兒,趕緊就去打坐練習養生術。季言之則在河畔垂柳處站了一會兒,就直接以甄應嘉瀆職為由,將甄應嘉下了大獄。
要知道甄家之所以從普通家族一躍而起成了除金陵四大家族之外的大家族,一靠宮中的甄貴妃以及七皇子,二靠官運亨通任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管理江南織造。
如今甄應嘉突然被下了大獄,甄家感覺天已經倒塌了一半,趕緊慌裡慌張的哀求甄母想辦法。甄母能想什麼辦法啊,憑那一奶之恩?當今聖上看重,那賈母就是奉聖夫人,如果當今聖上不看重了,那她就是連皇帝麵兒都見不著的奴才。所以事到臨頭,甄母發現自己除了慌亂外,就隻剩下哭。
這時候,甄應嘉的夫人提議說:“據說未來的皇太孫嫡妃姓林,乃是已逝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之女。媳婦記得林如海之妻姓賈,乃是榮國功夫史老太君之嫡女。咱們甄家和賈家是老親,又是世交。不如以榮國府的名義去求皇太孫嫡妃?”
甄家二夫人也道:“老太太,大嫂說得沒錯,咱們去求皇太孫嫡妃吧。”
甄母被說動了,急急忙忙的就讓府裡的丫鬟去下拜帖,求見林黛玉。
正好這天,林黛玉頗有興致的與季言之在垂柳小徑上散步,說著說著,林黛玉就說起了自己想學笛子之事。
季言之有些奇怪的看了林黛玉一眼:“師妹想學便是,如何特意跟師兄交待一句。”
林黛玉噗嗤一笑,很是狹促的道:“沒辦法啊,誰讓師兄現在是皇太孫了,我若是不跟師兄提一提,說不得師兄早就將我拋之腦後了。”
“哪能呢!”季言之明白過來,忙笑著道:“我的喜好,師妹最是清楚。就算再忙碌,也不會忽略了師妹。師妹如此說話,真是好傷師兄的心。”
林黛玉笑得更歡,哪有《紅樓》原著中隨時都帶著的憂愁,即使由於先天不足,看不起來弱不禁風,但實際上性格婉約卻不失活潑。季言之不知道林黛玉被他影響,變成這樣是好還是壞,但終歸他是喜歡這樣的林黛玉的。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o(* ̄︶ ̄*)o
這個故事有點兒長,因為想把設定理順,寫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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