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頭喝著紅薯稀飯,慢悠悠的說話。“你甭管,有援朝那孩子跟著,出不了什麼事兒的。”
季老太:“老二那兒還沒有消息,這都快二月了,我這心一直提心吊膽,不是怕老二出事,而是怕老二乾壞事連累到一家老小。”
“老大防著呢。”季老頭也憂心,不過他要比季老太更多一點對季言之的自信心。“就老大那未雨就先綢繆的秉性,能讓二牛算計他?”
季老太猶猶豫豫起來,不過半晌後還是道:“反正我這心裡還是很不安穩,總覺得要出事。”
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而且吧人老成精,有時候那直覺真的是好得不要不要的,就在季老太整天不明緣由的提心吊膽的時候,果真出事了。王春花帶著曾援朝、曾援軍、季大寶回娘家的那天,是打了架的。
因為鬨事的幾個大小夥兒缺了大德,將整個村子吃飯的家夥,專門用來碾壓黃豆釀製豆腐的石磨給砸了。
原本吧,隻是王春花娘家和村裡的小隊長一家在嘣嘴皮子勁兒,說小隊長一家子利用職權之便,將他們要的小米偷換成了紅薯,結果吵著吵著,小隊長小兒子同樣請來助威的幾個二流子,在起哄下不知話趕話還是怎麼著,就把石磨給砸了,這下子可算捅了馬蜂窩。
要知道王家村又叫豆腐村,家家戶戶的靠著磨黃豆做豆腐來納公糧交農稅,這下子吃飯的家夥被人砸了,現做石磨又要等一段時間。畢竟這個石磨首先要選大塊的石料,還要細心雕琢打磨,不是說用來磨黃豆就粗粗糙糙的。
而且石磨這個東西,真的是年生越久越好用。村口的這口石磨可是用了幾十年了,冷不丁的被打壞,王家村的村民們直接憤怒了,操起扁擔就把作威作福、不是一次偷換村民糧食的小隊長一家子揍了一頓。
揍得老狠了,不光小隊長家的小兒子差點少胳膊少腿兒,就連請來助威的幾個二流子也是被揍得十天半月也下不來床。這就又捅了馬蜂窩了,那幾個二流子中其中一個改名叫安紅兵的家夥,恰好就是縣城戈薇會副主任的親侄兒。
這副主任還沒有兒子,平日裡很寵安紅兵這位說不好是安家獨苗苗的親侄兒,哦嗬,一聽安紅兵被揍得下不來床,哪怕追究起來,錯不在動手的王家村人,這位姓安的戈薇會副主任還是惱恨非常,用了職權之變將‘參與打架鬥毆’的王家村村民都給抓了起來,並且還安了一個罪名是‘地|主|老|封|建|殘|餘’,壞|分|子的罪名,讓熱血充滿了乾勁兒的Hong小兵們輪流批|鬥王家村的人。
不過由於幾乎整個安家村的村民們都參與了‘打架鬥毆’,甭管在風暴年代,戈薇會的權利稱得至高無上,連地方的公|社|武|裝都不想對上,但真的不敢將一個村子的人打成Fan革|命的壞|分|子。
所以所謂的公|開|批|評|教|育,隻是風聲大雨點小,倒牽連了帶著兒子養子回娘家的王春花。畢竟‘打架鬥毆’嘛,王春花這對外很彪悍的娘們是親自動了手的。
而養子、親子看到自家老娘都上手了,怎麼不可能幫忙呢。自然而然,這位一心想給親侄兒報仇的戈薇會副主任,就盯上了季言之。就這麼著,這天天氣分外晴朗,可以說是晴空萬裡無雲,一夥Hong小兵氣勢洶洶的跑來季家村Chao家。
他們的運氣簡直棒棒噠,由於剛剛開春不久,季言之也就沒往山裡轉,而是留在家裡帶著孩子們出工翻地施肥。他們一來,可不就撞上了嗎,季言之也沒跟他們多廢話,直接上手卸了他們的手腳關節。
然後語氣輕柔的問:“誰讓你們來的,沒看到大門口上掛著的牌子?”
早在被人誣告是反|動|分|子後,季言之就未雨綢繆的找了部隊首長要了一塊偉人親筆書寫,照著筆跡做的‘先進軍人’的牌。
這時候,季言之直接抓起為首鬨事的小頭目的頭發,差點將他的臉摁到了牆上,一字一頓的道:“先進軍人,瞧見沒有?這是首長親筆寫的。老子在戰場上一次次出生入死,才換來了這塊牌子。就算老子現在退伍了,也是值得尊敬的,沒想到你們這些個小兔崽子,今兒居然跑來鬨事,這是調撥軍民一家子的關係?老子fan革|命?老子看你們才是最大的fan革|命。”
Hong小兵被一頓胖揍,又被季言之煞氣十足的話語嚇得差點尿褲子,哪裡還有張狂的氣焰,當即連連告饒。
季言之可沒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這些熱血過了頭的小年輕。
季言之接好了他們被卸的關節,然後將他們全都留下來,讓他們像老黃牛一樣勤勤懇懇的將村裡的所有可耕種土地全耕了一個遍,末了要不是時間不充裕,季言之還打算讓他們這些個熱血過了頭的小年輕幫季家村再開幾十畝的荒坡,種些高粱玉米。
Hong小兵們:“……”
——誰特麼說的,季大軍是因傷退伍的殘疾軍人,好欺負得很。這麼凶殘,是他們能夠欺負的嗎?
這回Hong小兵們算是踢到了鐵板,好不容易得以離開‘限製’了他們人生自由的季家村,不再頂著季家村村民們看西洋鏡的眼神兒埋頭乾農活兒,很是安分守己了好一段時間。
他們的家人也算是知道了季家村的季大軍不好惹,連帶著整個季家村也不好惹。所以為了避免戰友天南海北都有的季言之暗搓搓的找麻煩,幫季家村免費翻地施肥播種的Hong小兵們,無一例外都被他們的家人安排下鄉當知青了。
本來吧,他們都是縣城的學生,家裡又有些背景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的胡鬨。按照常規手段下鄉的話,也是去的周邊比較富裕的農村。結果‘運氣’來了,負責安排知青下鄉的知|青|辦的副主任就是雲鳳,戰友周斌的媳婦。
兩家人本來就常走動,作為戈薇會編外成員Hong小兵們受到某人的唆使跑去季家村chao季家的事兒,周斌和他媳婦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當時吧周斌可算是氣壞了,直接就找了戈薇會的正主任大吵了一架,後來季言之壓著Hong小兵們在村裡乾活贖罪,則是被罵了一頓的戈薇會正主任壓著家長們,給個教訓。
由於後麵沒有接過周斌的人手,又加上知青辦這個單位隻負責安排知青下鄉,雲鳳又很低調,所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他們的下鄉地點安排到了偏大西北的農村。
其中就包括了季二牛後娶媳婦的娘家侄兒,而且據說這位後娶媳婦的娘家侄兒要去的那個生產隊,是遠近都聞名的山溝子,特彆貧困,每年都有全村出動,老老少少一起要飯的事情發生。
是的,跑來chao季言之家是季二牛的主意。
風暴來臨後,季二牛抓住機會,經過幾年的努力,背靠戈薇會,終於把自己混成了城裡人,也把兩個兒子變成了城裡人。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季二牛‘休’了粗魯不堪、又蠢又毒的劉桂枝後,後麵找的那個媳婦,就是原劇情中,季大軍為了奔前程後娶的那個麵甜心苦,將原主季大軍四個兒女全都捧殺養廢成了禍害的繼妻。
那女人本來還打算背靠娘家,將本就很廢的季金貴、季銀貴兩兄弟養得更廢,這事兒一出,嗬嗬,直接就顧不上了那些見不得陽光的算計了,開始到處的走關係,幫娘家侄兒換個下鄉的地點。
結果,這本來就是周斌、雲鳳兩口子為了給季言之一家子出氣的,雲鳳這回事事親自過問,也就沒讓走成關係,那女人的娘家侄兒還是滾去了那山溝子,過上了每年跟著全村老老少少出去討飯吃的知青生活。
不過經過這一出兒,知青辦倒是成了縣城人,人人都要敬著的單位。強製讓城市知識青年下鄉上山的文件已經下來了,城裡的每戶人家,至少要有一個孩子下鄉,為了孩子不去偏遠山村受苦,可不得要敬著知青辦的工作人員嗎。
“等季金貴、季銀貴那兩忘了祖宗,連親大伯都要跟著老子一起害的畜生到了下鄉的年齡,瞧著吧,老季,我非讓我媳婦把他們分到雲貴地區去。”
酒桌子上,周斌絲毫不顧忌季老頭、季老太的臉上,直言要給自己的好兄弟好戰友出氣。
季言之等他嗶嗶完,這才笑了笑說:“真以為還會一直這麼亂啊,等著吧,烏雲總有散落的那麼一天的。而且跑來季家村chao我家是季二牛的主意,不關季金貴、季銀貴的事兒。我隻是覺得…覺得季金貴、季銀貴兩人太過涼薄,哪怕劉桂枝這個女人有萬般不對,對他們兄弟倆卻是手心裡的寶,怎麼能季二牛說離婚,就幫著後媽攆劉桂枝回娘家呢!”
“這是不打算認窮姥姥一家了唄。”王春花插了一句嘴,很不客氣的道:“現在不準稻田養魚了,說那個是資|本|主|義的作風,又把水田改成了旱地,種紅薯土豆等粗糧看著產量提高了,但分到劉家村人的手上還是那麼多的口糧。這口糧不夠吃,可不得拿往日存起來的錢換糧食吃嘛。可現在這年頭,家家戶戶的哪有餘糧,季金貴、季銀貴兩兄弟是惱了姥姥家年年都需要接濟,可不就覺得季二牛的作風,趁機就把親生娘當成包袱甩了嗎?”
“你倒是想得明白。”
雲鳳瞄了王春花一眼,就拉著王春花去了廚房。二人在廚房裡忙碌,私下話卻不是這麼說的。
雲鳳:“你啊,多多少少也要注意一點,好歹是大軍哥的父母,季二牛、季金貴、季銀貴他們三父子再怎麼不是玩意兒,好歹也是季家爺奶的嫡親血脈,有些話大軍和周斌那渾人說得,我說得,你這個做媳婦的,可說不得。”
“誰理他們。”王春花邊用瓜瓢往鍋裡舀水洗鍋,邊小聲說話道:“我早就明白,這媳婦做得再好,在他們眼中還是外人。反正隻要大軍好,他們二老現在也隻敢私底下嘮叨幾句,其他過分的,倒是再也不敢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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