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讀書?”趙阿娘有些不樂意。“原先一鬥栗米十個圜錢,現在要三十個。阿牛親娘給的一百金,看似多,可不經用,真送去讀書,怕是花銷不少日子。總要給我們自個兒的孩子留一些吧!”
趙老爹相對趙阿娘來說,更看重兒子。如果趙阿娘這回生下兒子,自然就會將寄養在他家的季言之忽略,可要是女孩子,就得繼續供著季言之,把女兒當成童養媳來養。
“阿牛已經都十二(虛歲)了,那位夫人真看重阿牛,早就派人來接了。”
趙老爹腦子顯然比趙阿娘來得清醒,將趙姬的心態猜得很不準確。
趙姬心中肯定有兒子的,隻不過現在身不由己,到她得出牢籠,托付項少龍、趙盤尋找親生骨肉的時候,曆史上真正的嬴政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於是趙盤就這麼陰差陽錯的成了嬴政,原本在趙國無依靠,還死了媽的小可憐,就在秦國開始了牛皮哄哄的禍害之旅。
反正又把《尋秦記》從記憶深處巴拉出來,反複琢磨透透的季言之覺得自己始皇帝的威嚴,全被趙盤那小子給玷汙了。
季言之沉默不吭的窩在房間裡,將代表了他身份的鐵扳指丟進隨身空間,假裝不知道自己耳聰目明,已經將趙老爹、趙阿娘的談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日子就這樣風平浪靜,看似沒有一點兒波瀾的一天天過去。
之所以用了‘看似’兩個字形容,主要是時疫來襲,除了分彆吃了半顆養生健體丸的趙老爹、趙老娘以及季言之健健康康外,小村落的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倒在了‘咳嗽’這個毛病上,幾乎每天都有人死。
就連幾十裡地遠的縣城同樣如此,不過春秋戰國時期道路交通閉塞,邯鄲距離季言之目前所待的小村落有很大的距離,全靠步行趕路,去邯鄲大概要一天半的功夫,小縣城遭遇時疫,死了不少人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
季言之不是神人,目前隻是個虛歲十二,武功剛剛撿起努力修煉的小屁孩兒罷了。哪怕算是比較親近的趙老爹、趙阿娘,也是信偏方的,能怎麼救?隻能自掃屋前雪,自己努力活著。
對,自己努力活著。
幾個月後,趙阿娘生下了孩子,弱貓兒一個的女孩兒。趙老爹很失望,所以加倍的對季言之好,以至於忽略了趙阿娘。
估計趙阿娘有傳說中的產後憂鬱症吧,再加上不能接受期盼的兒子變成女兒,又信了偶然間路過上門討水喝的遊方道士的話語,覺得自己之所以生不了兒子,都是女兒害的。居然喪心病狂到想一把掐死女兒,將女兒埋在院口裡,讓她受到父母、兄長的踐踏,不敢再到他家來。
萬幸季言之覺得趙阿娘自從生了孩子後,精神狀況就有點兒不對勁。哪怕出去打柴、找可食用的野菜,季言之也是時刻關注著趙阿娘的情況,成功在趙阿娘準備殺自己女兒求子的那一瞬間,救下了小名貓兒的養妹。
救下小貓兒後,季言之可沒有為趙阿娘隱瞞的想法。哪怕為了這個家庭生計奔波的趙老爹知道後,必然牽扯出當初趙姬所送百金所剩無幾的事情,進而趙老爹極有可能惱怒休妻,季言之也沒想瞞著。
人嘛,總有怕的念頭,才會安分守己安生度日。何況給趙老爹、趙阿娘各吃半枚養生健體丸,季言之自認算是對不得起趙老爹、趙阿娘的養育之恩了。
趙姬給的那一百金,可是少有花在原主身上的。
而後,趙老爹打獵歸家,知道趙阿娘魔怔居然相信遊方道士話語,想以女兒性命換取根本就沒影兒的兒子,果不其然氣炸了肝兒。
“你生孩子的時候,穩婆說過傷了身體的話,很有可能我們這一輩子就隻有小貓兒這個親骨肉,你說說你,怎麼越上年齡越糊塗,遊方道士的話能夠姓?當初還有遊方道士說我是一生孤寡的命,現在我不一樣有兒有女。”
事實上,趙老爹還真的是沒兒子的命。
哪怕原主趙牛跟著他姓,是他的養子,可按照原本的軌跡來講,原主趙牛由於時疫感染去了。而趙阿娘掙紮著生下小貓兒一樣的女兒,不一樣的是,沒活幾天就去了。應了那句一生孤寡的話語。
可季言之來了,不管怎麼說趙老爹、趙阿娘的的確確於他有養育之恩,所以季言之選擇保住趙老爹、趙阿娘的性命,保住小貓兒。有兒有女,自然就破了那一生孤寡的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