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這才知道他母親的身世,那婢子還告訴他……當年杜夫人沒有改嫁,雲卿走了之後不久,她便投河自儘了,那封書信也是那婢女代她寄出的。”
“時機也太巧了……”藺知柔皺眉。
“是很巧……”白稚川長歎一聲,“可是又能如何呢?”
藺知柔沉默了,她能想到是有心人的手筆,柳雲卿何嘗猜不到?可就算知道是有人故意要挑撥他和柳家人之間的關係,難道他就可以對母親的死泰然處之嗎?
“雲卿當即找柳家人對質,他父親心中有愧,見瞞不住他,便承認了。杜氏平反後,雲卿的父親便派人去蜀中尋找杜娘子下落,一直循著線索去找,這才知道杜夫人已經身故。柳家人怕雲卿知道母親身份後追查下去得知真相心懷芥蒂,便隱瞞了他母親的身份。
“雲卿那時候年少氣盛,為了報複柳家人不惜自毀前程,以曾祖父諱“晉”,與“進”同音為由,立誓此生不考科舉。”
藺知柔聽到這裡就知道師父和柳家的梁子是怎麼結下的了。本來這種諱不避沒人挑理,可他一避,他的堂兄弟們便也不得不避,害得幾個本來要考科舉的柳氏子弟隻能轉而舉明經,生生低了旁人一等。
這也就罷了,柳雲卿的叔父柳棠,當年進士科甲第出身,因此事被政敵抓住了小辮子,詬病他不避祖父諱,那幾年仕途也受了不小的影響。
藺知柔問道:“師父為何不考明經?”
白稚川搖搖頭:“明經出身本就比進士科差了許多,他與家裡鬨成這樣,柳家一些人恨不得生啖他血肉,如何能由他在朝中立足?柳家世代為官,柳棠前兩年遷禦史中丞,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何況柳家在朝中還有那麼多朋黨。”
“如果換做如今,你師父定然不會做出這玉石俱焚之舉,”白稚川搖搖頭,將杯中殘酒一飲而儘,“柳家人雖然受了些影響,但他在京城也是舉步維艱,當年差點被他祖父從族譜中除名。
“那段時間他一心與柳家作對,誰與柳家有齟齬,他便去親近,其中便有蘭陵長公主。”
藺知柔一怔,手腕不由自主地一傾,差點把酒灑了出來,蘭陵長公主的名號如雷貫耳,連她這個遠在江南的寒家小姑娘也聽過。
這位長公主是當今天子的胞妹,除了潑天的富貴之外,還以養男寵著稱,名聲很不怎麼樣,和她沾上關係的年輕男子,在世人眼裡也就有些曖昧不清。
白稚川見她神色有異,臉色突然有些尷尬:“你在京城肯定會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
藺知柔抿了抿唇道:“世叔放心,我不會聽信謠言。便是真的也無妨,這是師父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