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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跟沈澤帆道彆,一個人進了屋子,冷不防被眼前的黑影嚇了一跳。她後退兩步,按了餐廳的大燈開關。
看到是褚越平,她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你不能出個聲嗎?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褚越平說:“對不起,我沒注意。”
蘇青見他如此說,也罷了:沒關係。
她要上樓了,手卻忽然被人從後麵拉住。依著慣性,蘇青踉蹌著退了兩步,正好倒入他早就準備好的懷裡。
褚越平低頭看著她,眼神跟以前一樣,冷淡的、銳利的,可是,又像藏著點兒什麼,壓抑著點兒什麼的。叫人看了,心裡頭發毛。
蘇青畏怯地看著他,心裡沒底。
其實,她心裡有些直覺,隻是,這種直覺是不能說出口的。
褚越平卻說了出來——
“蘇青,我們試試吧。”
那天,她的腦袋裡都是轟隆隆作響的,一連好幾天,整個人都像在夢遊,遊離於光怪陸離的世界之外。
年節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沈澤帆在外讀書的弟弟都回來了,兩家人圍著圓桌吃了一頓團圓飯。
幾個小輩各自拿了鞭炮在院子裡放。
沈淮年搬了把椅子坐到簷廊下抽煙,老懷安慰。孫芙君有些擔憂:“這樣放鞭炮,沒問題嗎?這兩年不是管得嚴了,上麵不讓嗎?”
“你聽管理部那幫人瞎說,都是唬唬那些剛來的,你看老孫家,老李家,不個個都在放嗎?咱們又沒有放違禁的。而且,這幾天有領導過來,院外還有人放呢。”
聽他這麼說,孫芙君一顆心也放下來。
沈淮年歎了口氣,小聲說,他決定了,再過一個月就送沈澤帆去外地進修,還得是那個什麼什麼基地,好好磨礪磨礪。
孫芙君不舍,捏著帕子拭眼淚,說他狠心。
沈淮年說,他也沒辦法,可沈澤帆就不是個做文官的料。而且,就他那點兒文化水平,還是彆誤人子弟了,這驢是驢,馬是馬,他跟沈澤棠不一樣,強求不來。
沈澤帆本來想繞道假山去後屋,冷不防就聽到了這麼一番話。他停了步子,也不急著過去了。
彼時,蘇青就站在他身邊,擔憂地拍他的肩膀。
他至少愣了一會兒,回頭對她舒朗一笑:“那是我弟弟,你瞎操心什麼?彆人誇我弟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而且,他們也沒說錯,我啊,肚子裡就這點兒墨水,也學不進去,去受受苦也好。”
蘇青說:“你可不要這麼妄自菲薄,我以後還等著你混個一官半銜回來罩我呢。”
沈澤帆大手罩在她的腦袋上,狠狠揉了揉,寵溺道:“小丫頭片子。”
蘇青難得沒有甩開他的手,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
一個安慰性的懷抱。
彆看他臉上什麼都沒有表露,嘴裡說著不在意,可心裡呢?哪有人真能一點兒不在意呢?蘇青覺得他跟自己其實有點像,都有個更受父母待見的弟弟(妹妹)。
不過,他到底還是比她好一點的。
安慰他?倒不如說是安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