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的表情同樣複雜無比,儼然僵立住的樣子。接收到來自四婆的目光,她頓時哼哼冷笑。
“老東西還不消停點,遲早要被雀琢了眼!”
……
張秀紅帶著劉二柱一回到家就鑽到房裡給三個孩子講起來今天風光的事情,不時有一陣陣歡聲笑語從二房的屋內傳出。
在院子裡打水的潘桃重重把盆擱下去。
她揚聲道:“還做不做中飯了?有的懶貨怎麼就這麼把自己當回事呢!”
二房對著院子的這扇窗一下子打開了。
張秀紅探出頭來,張望了一下。
“大嫂,你怎麼說靜子呢?太難聽了。靜子是城裡人,剛回來也沒歇到兩天,你就少說幾句吧,回頭媽知道了又生氣。”
說完立刻關起來窗子。
娘兒幾個一起默數著等,果然沒一回兒,院子裡傳來“砰”一聲水盆被踢翻了的聲音。
“早前家裡那隻木盆散了,你們大嬸非冤枉我用壞了。”張秀紅氣呼呼的,“我就知道是她這個心狠的乾的好事,你們聽聽她動作多重,再結實的盆也受不住她這樣的踢法。”
“乾什麼呢乾什麼呢!一個兩個是要唱大戲給我看?”
氣勢洶洶的劉老太終於回來了,大嗓門傳遍老劉家。
“媽……”
潘桃抱著水盆,站在院子裡,突然就委屈得不得了。
她就想問問,憑什麼?憑什麼啊?
她可是老劉家的長媳。
婆婆偏心讀書的小叔子,沒事,反正她生了婆婆最喜歡的大孫子。
婆婆偏心城裡來的老三媳婦姚靜,沒事,反正還有老二媳婦張秀紅墊底。
結果現在——張秀紅都被縣裡的大領導誇獎了!
張秀紅,那是多麼沒皮沒臉的一個人啊,這樣的人都能被誇成思想覺悟高,她潘桃怎麼什麼都沒有呢?
明明她們乾活的地方隔得又不遠。
要是旁人被大領導誇了,潘桃也會開開心心圍著看熱鬨,就像今天的其他人一樣。可是被誇的是張秀紅啊,她的妯娌!潘桃就受不了了。
“差不多行了還沒完沒了?”劉老太作為一個惡婆婆才不吃媳婦賣慘那一套,“大中午了,飯也沒燒,水也沒熱。什麼打算,指望我燒給你們吃呢?”
心靈受到創傷了的潘桃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水盆往地上一擱拍拍屁股站起來道:“媽,我不舒服,今天做不成飯了。”
“……”劉老太都被氣笑了,“今天這一個兩個都不舒服,撞上了啊!”
“不知道彆的是不是在裝相,我反正是真的。”潘桃進了屋還把門給關上了。
“反了天了是不是?”劉老太被氣了個倒仰,“你不舒服,乾脆飯也彆吃!”
大房的屋子裡一片悄無聲息。
劉老太站在院子裡乾罵了一會兒,“吱呀”一聲,三房的屋門開了,姚靜牽著福寶慢慢吞吞走了出來。
“媽,中飯要不我來做。”
張秀紅在屋裡聽到,就悄聲懟道:“裝。”
“她要真想做,一上午在家怎麼連個鍋都沒熱。”
但是劉老太一看到福寶,就仿佛喝了假酒一樣,歡喜的步子都打飄了。
“哎呦,你怎麼帶著福寶出來了。靜子啊,媽怎麼舍得叫你去做中飯。福寶哦,奶奶的乖福寶哦,你快和你媽回去躺著,等你嫂子做好了飯,媽再叫你出來吃。”
姚靜猶猶豫豫的:“媽,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劉老太說的跟真的一樣,“她們是你嫂子,就該伺候你。”
“吱呀”一聲,二房的門也開了。
劉二柱畏畏縮縮地走了出來,一副生怕被劉老太暴起錘頭的樣子。
好在劉老太隻是斜著眼睛看他,滿滿的嫌棄。
劉二柱搓著,試探道:“媽,實在不行的話,我去燒中飯?”
劉老太歪了歪嘴:“你燒的,能吃不能吃啊?”
劉二柱傻嗬嗬地笑了,“這不有您老在旁邊指導呢。”
姚靜看了一眼二房屋子。裡麵沒有動靜,奇怪,怎麼今兒劉老太也沒罵張秀紅呢。
潘桃和張秀紅回來後打了幾句機鋒,她聽了兩耳朵,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就是領導下鄉走訪隨便關心了兩句嗎,隻是恰巧關心到了張秀紅頭上罷了。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因為隻是來源於運氣,而不是靠張秀紅自己的本事。
何況……哪個領導會把一個農村婦女的名字記在心頭呢。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後續的,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再看看張秀紅尾巴翹到天上而潘桃天塌下來的樣子……真的太難看了。
這就是姚靜不怎麼願意和兩個妯娌說話的原因。她們是標準是鄉下女人,不識字,沒見識,而她姚靜畢竟這麼多年都在城裡,眼界在這呢。
姚靜本來覺得還是要和婆婆處好一些的。一方麵婆婆在家裡說話有用,和婆婆搞好關係能讓自己過得好些;另一方麵,也是覺得婆婆年紀大了,懂的東西多一些。
可現在,看著隻因為張秀紅被領導慰問過、就不敢再像往常那樣支使她的劉老太,姚靜的心情不由微妙了起來。
劉老太也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女人罷了。
劉二柱去做飯了,自然不好再要姚靜這個弟媳婦去一起做,於是她順勢回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