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隻黃澄澄的雞蛋糕被捧在他粗糙寬大的兩隻手掌中間,有點不倫不類的可笑。
“大哥,吃呀。”姚靜笑了起來,露出的牙齒特彆的白,“嘗嘗我的手藝,看好不好吃。”
“哦……哦。”劉大柱趕緊把雞蛋糕送到嘴裡,活像是豬八戒吞人參果,然後不住地點頭,“好吃,特彆好吃,又香又軟!”
潘桃“嗬”了一聲,“用了多少雞蛋啊,能不軟不香嗎?”
劉老太嗤之以鼻,“再多的雞蛋給你,你也做不出來這樣好吃的東西,你就沒那個本事。”
事確實是這回事,但潘桃不覺得姚靜會做糕點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她撇撇嘴:“做了這麼些,也沒一口正經中飯。吃這個東西能吃飽嗎?這都是過去地主老財家的消遣。”
姚靜微笑著說:“委屈大嫂了,今天中午隻有這個,我們大家一起吃。”
以後可沒有了,就說這些人沒那個口福,吃不慣糕點。
要不是為了馬上賣糕點做鋪墊,姚靜也不會浪費這麼多材料便宜老大一房。
“這還差不多。”
潘桃說著拿起來兩塊雞蛋糕,給劉小勇一塊,又自己留一塊。
劉小萍頓了一下,自己默默從碟子裡挑了塊最小的。
“味道怎麼樣?”姚靜問道。
“好吃!好吃!”劉小勇已經不記仇了,忘記了生氣,興奮地嚷嚷。
潘桃忍不住瞪了一眼劉小勇,瞪得他莫名其妙,甚至開發了新腦洞:
“媽,你眼睛瞪的像牛蛙哈哈哈。”
潘桃:“……”
她怎麼養了這麼個傻兒子,怪不得劉小麥都上三年級了,她家這個還在一年級課堂上睡大覺!
“大嫂,你吃了感覺怎麼樣?”姚靜還催她。
“也就那個樣子,馬馬虎虎。”潘桃不冷不熱道。
其實是真好吃,都讓潘桃心裡承認會做糕點也是一項了不起的本事了。
姚靜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以後能接著做糕點。”
畢竟連這個家裡最討厭她的人都肯定她了呢。
潘桃捕捉到關鍵詞:“接著做?”她反對道,“靜子,我們老劉家不是城裡人,可經不起這樣吃啊。逢年過節嘗個鮮就可以了。”
“關你什麼事?都是靜子做,靜子不怕苦,要你來反對?”劉老太開噴。
“?”潘桃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媽,老二一家胡吃海喝的時候,你不是也反對的嗎?你還知道讓他們省著點吃呢,我老劉家這麼多張嘴,肯定也要省著點吃啊。”
眼看著劉老太臉色不對勁了,劉大柱趕緊插話。
“媽,我們要不要送兩塊雞蛋糕給二柱他們嘗嘗,他昨晚受了那麼大罪……”
“呸!”劉老太又噴劉大柱一眼,“他受個屁的罪,他美得很!”何春富如他們所願,倒啦。
劉大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美得很……
這是什麼意思哦。
天老爺喲,二柱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真鬨出什麼事豈不是給他們老劉家丟人?
……
老何家。
終日蒙在裡間窗子上的布終於卸下來了,安文玉怔怔地看著窗外,看到一片生機勃勃。
“小洲,你帶點東西,去謝謝人家。”她輕聲說。
“好。”
可是他們已經家徒四壁了,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呢。
安文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從床底拖出那隻蛇皮口袋,這還是她第一次碰這個東西。
“把麵帶過去吧,這個可以給人,沒有記號,他不會知道。”安文玉平靜地說。
平靜是表象,何在洲知道她隨時會尖叫,然後把這些麵粉全部灑了。
他小心地把麵粉提到門口,“媽,那我去了?”
“快去吧。”安文玉又坐回了窗前。
何在洲把麵粉送到了小劉家,得到了熱切的招待。張秀紅還喊他留下來吃中飯,太熱情了,何在洲落荒而逃。
走到路上,突然看到了一張熟臉。
“你怎麼又來了?”隱蔽的樹蔭裡,何在洲冷冷地問。
如果劉老太在,就會發現這也是她的老熟人。之前劉三柱被抓.賭了,就是這個壩子大隊的老叔叔來給她通風報信的。
這個老叔叔這會兒目的地也是老劉家:“我來找劉三柱,小洲啊,你彆誤會。”
何在洲說:“他幾乎不在家,我都知道,你這個朋友卻不知道?”
“碰碰巧嘛。”老叔叔笑了,“小洲,跟你沒關係,這事你爸也知道的。本來就是一個生產隊裡的,我們肯定有分寸,意思意思敲打一下。”
又是何春強。
何在洲眸光沉下,眼鋒發冷。
“彆這個表情,小洲,你知道來的是我,我肯定不會害人。”
老叔叔說了,“你看看何春富,他拿著我們的錢買通選票,當了倉管員,我們也就是讓他沒的當而已。至於他耍流氓,那不是巧了嗎,他命裡要去蹲大牢。”
何在洲恨不得何春富唱一輩子鐵窗淚,何春富怎麼倒黴他都無動於衷。
可是——
雖然分家了,劉小麥也是劉家人啊。:,,,